三更时分,一行人进了家门,外婆(金枝)坐在昏暗的豆油灯下,土墙映着她纤弱的身影,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归来!看到男人身上背着一个虚弱年轻的女人,三弟手上还抱着个孩子,赶紧问道:“祥训,你总算回来了,这咋回事呀?这贩猪崽咋还贩俩人来了?”(脸上带着疑问的微笑),外公道:“金枝,快把这老妹和孩子安排到客房睡下,我回头讲给你听!”
外公将那女人放在床上,(时训)将孩子放在她身边,兄弟俩退了出去。
外婆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帮女人洗擦了身子,又给孩子喂了点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外婆将那女人和母子安顿好,只听那女人轻微的声音道:“大嫂,多谢你们救了我们母子!”外婆轻轻拍了拍那女人道:“老妹不用客气呀,好好休歇吧!”
转身带上房门,见自己的男人和兄弟仨正在吃她早已准备好的饭菜,说道:“祥训,吃饱了后就告诉我经过啊!”外公一面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面应道:“噢噢,慢点我就告诉你,现在你去给这老妹下碗油面,加两个荷包蛋,她刚生下孩子,虚弱得很。”外婆是典型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好女人,听了丈夫的吩咐,手脚麻利地做了起来,很快一锅油面就煮好了,香喷喷的好不诱人胃口。外婆盛了一大碗,端到那女人的床前道:“老妹,起来吃点吧。”女人轻轻坐了起来,躺在床头,接过外婆手中的碗,一面吃着,一面流泪,心中充满了感激…
外婆用布巾为她拭去泪水道:“老妹,坐月子时可不能流眼泪啊,那日后会留下风泪眼疾的。”那女人嗯嗯地应允着,外婆心细,知道这刚生完孩子的女人肚子空空的,一碗面哪能吃饱,于是又为她盛了一碗,等她吃饱后,接过碗筷,轻轻问道:“老妹是哪里人呢?”女人答道:“大嫂,我是兴国人(当时的通山县大畈镇),名叫阮桂珍。”外婆哦了一声问道:“老妹的家人呢?”只见女人眼中浮岀泪花,轻轻对外婆说:“大嫂,明天等我恢复了体力就来告诉你我的身世。”外婆嗯了一声说:“你好好歇息。”为她盖好被子,把门带好,来到堂前,听男人(祥训)讲述这一天的经过!外公拿出烟杆,装上烟叶,叭哒叭哒地吸了两口,他望了望身边的妻子和兄弟们,开口道:“从哪里说起呢?前面就是如往常一样清早i起来叫你们嫂子(金枝)起来煮饭我吃,然后就是翻山越岭赶到江西,捉了猪崽就往回赶,生怕天黑了遇到什么,没想到刚到老鸦山就碰到了这女人倒在路边喊——大哥救我!当时已是黄昏,平时听老人们说鬼在黄昏后就敢岀来。我看那女人身怀六甲,心想是不是碰上生产鬼了,麻着胆子,上前问:大嫂,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山上?她说是从江西逃过来的,没想走到这里肚子发痛要生孩子了,求我救她们母子,这时我也不管她是人是鬼,我想既使她是鬼也不会害我这善心帮她的人。”
“其用衣服盖住自己的下身,用尽全力咬破了嘴唇,我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声,全身都被汗水湿透,我第一次感觉女人要为母是拿自已的命来换呐!二个时辰之后,终于听到了孩孑呱呱落地的声音。我手忙脚乱地帮忙在一片血迹里抱起哭叫的孩子,为其剪了脐带,可手指笨拙的我抖抖索索了好大会儿才用线帮孩子把脐带扎好,看那女人已晕厥过去,我就脱了自己的外套盖在那女人母子身上,我没想到今天无意中还救了她母子俩,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猪崽不能丢,这母子俩更需要有人守护,我就只有等兄弟们来接我…”
正在这时,屋里传岀孩子哇哇的哭叫声,外婆说:“祥训,你们兄弟也累了,赶紧去睡吧,我去给孩子喂点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