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纷呈的外面世界和高强度的打工生活,多多少少的冲淡了洪盛茂的阴暗和复仇心理。生活又恢复了他的常态,一切都象山泉水一样淙淙流淌。
高天流云,泉水叮当,时间一转眼到了年底,工地的活也完工了,其它打工人都揣着鼓鼓的腰包兴冲冲地打道回家。洪盛茂没有走,他认为家不在了!往事还不在尘封,记忆如昨,那是滴血的恨意绵长。
他找了个守工地的差使,一来多少可赚点钱,二来有个暂栖身之所。同时他还打算用数目可观的工钱试水赌桌,希冀来个彩头。
洪盛茂的的手气顶风臭十里,值班转休的日子,他尽相去了赌场,十天后,他的打工钱全部江山易主,他急的恨不得砍下自已的双手。洪盛茂决定来个苦行僧的生活,他辞掉守工地的活计,东行去了省城。他很少乘车,晓行夜宿,风尘一路。洪盛茂鬼使神差地不知是如何又走到了京东。
熟悉的黑土地,还有家吗?他唯恐遇到熟悉的人。一日晚间,他栖身了河边人家的一闲弃老屋,如一只蝙蝠蛰伏在那里,午夜离去后,他身上有了顺手牵羊老屋人家一把质地不错的利刀。
白庙村不再遥远,洪盛茂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半个小时后,洪盛茂挟着一股恶风来到了朱文军家。他侧着耳朵听了听动静,轻手轻脚的将房子转了一圈,大门关得紧紧的,只有后面的小门有点松垮,他双手一托,小门就展开了一条缝隙,他伏着身子钻了进去。房间里墨似的黑成一团,洪盛茂慢慢地摸到内室,炕上传过熟睡的鼾声,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睡在炕上。洪盛茂抽身去了另一间,这厢冷寂的炕上空无一人。
朱文军是洪盛茂欲夺命的目标,看起来,今夜对方不再归来。洪盛茂等不及了,他决定让朱文军活着还不如死!凶残地胡乱挥动了刀。李丹妮在梦中就去了黄泉路,还有她的眼珠子小儿子。
恶行结束后,洪盛茂去了厨房,想寻点吃的,不料一无所有。他气急又冷静的把血刃丢在地上,同时把在平山打工时捡拾的一孩子照片放在了刀子下面。
奔出白庙村,洪盛茂抑制了想回家看哥哥的欲望,他心里想,这时候回家,无异于自掘坟墓。
在公路的一个空场,洪盛茂急扯地爬上一才发动起步的货车后斗,夜色茫茫中遁去远方。
大货车上的洪盛茂没有惊恐,反到平添来一股惬意,此次做来,那人那刀那照片,够警察们奔波玩命了,他自认为留下了一无法破译的悬案。
洪盛茂在颠簸的车上袭来睡意……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中国,天南地北刑警是一家,即使在世界,还有个国际刑警组织呢!任何刑事犯罪,终归难逃法网。
自认为”小聪明”的洪盛茂,难摆脱卫青等人的步步审讯,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终认罪服输。他的供言象说书,和盘托出了凶杀、逃遁全过程一一
“我知道我最后的结局。老天爷不容我了!”卫青面前的洪盛茂说完了前面的话,人好像一下子萎缩下来,他的双肩胛抖动着,头久久地伏在双膝上。
时间可以慢下来,也可以骤然加快它的步伐。
少有的通报会,聚集来镇里、村里的干部和相关人。量这是白庙村办公室最后一次特殊会集了,时不久日,这里的拆迁,不知付给这方水土什么样子,时间给这个古老的乡村划了一笔浓墨重彩。
李丹妮命案告破,高兴了临会的所有人,乡人纷纷给警察们倒着茶,寒暄声祝贺声不绝于耳。
当事人朱文军脸上却泛着一团苍白,他的表情很是复杂。
临场的刑侦支队长心中想着卫青的话:“宣布破案时,暂不要讲凶手是谁,留个悬念,示之以事,以观其态!”这明是投石试水了,原因是调查侦访的种种迹象表明:朱文军是朱代红被毒害案的第一犯罪嫌疑人。
对于朱文军的形态表情,刑侦支队长的疑问又深了一层。对方的表情超乎寻常,杀妻、儿的真凶是谁,于朱文军如是无关痛痒!这和朱文军破案初始迫切要找凶手的心态表现大相径庭!众人相继散去后,刑侦支队长留下了朱文军,淡淡地说道:“跟我走,我们领导找你有话说!”
朱文军听到妻、儿被害案业已告破,并抓到了凶手,他以为听走了耳,当他醒悟过来这事是真实时,脑子却只是一片空白,随之一股巨大的压力凭空而至,使他透不过气来。
车上的朱文军一言不发,他脑子里一团浆糊。
区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内,朱文军一眼看去就感到今天的气氛不同于往日。这一时期,这个地方的门槛记不清踏过了多少次,何曾有过今天的气氛!
对面的几个人,大都是熟悉的面孔,唯有一双剑眉、略有津腔的卫青于他还算生疏。
朱文军头皮有了发麻,脚也来了打飘,他意识到,自已可能被盯上了,他努力的给自已镇定减压,不就是问几个事吗,自料还是可以应付过去。
对话没有审讯的味道,往来间还很绅士。
对方对朱文军讲,发生在他家的案子,破案时间拖得久了点。朱文军说,我知道案子破了,谢谢你们为我报了仇。对方讲,还有一个悬案未结,希望你能提供协查。朱文军说,那个事自己一点不清楚,不能帮什么忙……
对话就这样往来着,不显山不露水,可是朱文军却感到了有些不妙!如此言来话往,他的话矛盾叠加,几乎难以自圆其说,被对方攻城掠地。朱文军感到了老不自在,背后仿佛有个毛毛虫在爬。有人推门进来,径直去了操津门话的人桌前,递上了一张纸条,那人稍作看后,纸条传过到朱文军手里。朱文军冷汗淋漓了,那纸条有他熟悉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