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不应他的话。
两人同在马上,看得就是对马匹的掌控谁更娴熟。
她虽然骑马不多,但这项技能像是早就掌握一般,想在马上表演杂技都可以。
她骑马撞上这敌方的将军,一手持剑,一手抓马鞭。
这会儿宋明姝也到了阵前,长剑刺向马腿,马嘶鸣一声,两只前蹄跌下。
马背上的人受此干扰,也不得不弃马奔逃。
只是下一瞬就被姜妤挑起面具,露出一张令人惊叹的脸。
姜妤恍若未觉,直直向前冲,准备先行擒住他。
结果很快就有人往他面前挡,姜妤一剑了解这人的同时,敌方的将军早就躲到后面去了。
而她也被困在包围圈里,马匹难行一步。
姜妤一剑一个,直至敌军闻金声而退。
姜妤回到大齐的军队里,看着逃窜的敌军,不发一言。
*
姜妤的官衔升的很快,毕竟每场战役她都冲在最前头,还给提出了不少意见。
慢慢的,就升到了五品。
有战事,好像这官都升的容易些。
束宣带着宋明姝来向她道喜时,姜妤摇了摇头,“不,我宁愿不升官。”
她看着满目的疮痍,拖着一条胳膊的兵,和不知姓名死去的人。
宋明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至于束宣,则是着急道,“但你一定可以把这个局面结束掉。”
姜妤想了想,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只是道,‘希望吧。’
大齐打一次胜仗不容易,夜里就要庆祝,即便姜妤劝说不要饮酒,但将军还是一意孤行,他道,“姜妤,你就是太胆小了,姓白的今天才被我们打退,怎么可能会突然回来。”
姜妤蹙眉,索性将利害都给翻出来讲清楚。
将军点头,“是,你说得对,那我们都不喝了。”
姜妤提着的心这才落下。
晚上这场庆功宴她也没参加,忙着部署。
却没想到将军只是表面上听从了她的意见,暗地里又重新将酒水摆满了。
等到姜妤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敌军的铁骑已经打进来。
她冲出去,却见士兵一个个东倒西歪地倒着。
险些抑制不住怒火,“谁允许你们喝酒的。”
没人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剑,对着剩下还能站住的人道,“走!”
敌军都已经打进来了,再自乱阵脚纠结谁的错才是真的无济于事。
敌军这次派遣的人也不多,估计也没想到大齐的军队全都喝醉了酒,这场仗打得再轻易不过。
姜妤赶过去时,敌军的领头人正在笑,她直接横剑过去。人头落地的同时,鲜血迸溅了她满脸。
她像是毫无所觉,顶着那张覆盖了鲜血的脸,一字一句道,“犯我大齐者,诛!”
漫漫长夜中,敌人仿佛杀不完,横亘在沙漠中的圆月是这场屠杀的唯一见证者。
手中的剑上鲜血嘀嗒个没完,又再下一刻染上新一个死人的血。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收获满满的敌军这才撤退。
姜妤站在原地,吐出一口浊气,望着狼籍的一切。许久许久,微微佝偻起一直挺起的背。
但在下一刻,又重新将背直起,目光如刚出鞘的剑,锐利而一往无前。
大齐这次损伤不少人,连带着主将都没了。
姜妤看着那个前日里还告诉自己他们不会喝酒的中年男人,被捅穿心脏,就此殒命。
她选择送了这人最后一程。
而眼下大齐军队里群龙无首,几个剩下的将军争执不休,全是为了争权逐利。
副官偷偷告诉她,这几个将军所属的阵营都不同,难免会为了这个位置有争端。
姜妤听着,等他们一个两个吵得停不下来时,掏出剑,插在一旁,“现在,这里我说得算。”
那剑上血煞气重的惊人,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它是怎么砍下一个个敌军的头的。
一瞬间,都不敢说话。
姜妤又缓慢地把剑收起来,“那看起来,没人有意见。”
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就要指责起姜妤。
下一刻,姜妤剑指他的脖颈,眉目冷淡,唇张张合合,说出来的却是恐吓人的话,“你继续说,正好我的剑还没杀过你这样的人。”
那人一瞬间噤声,另外还有人要开口时。
姜妤的剑又往前刺了点,直至见了殷红,才再没有人敢开口。
“我又没说话,你刺我干吗!”那人一脸不甘。
姜妤回答地淡然,“谁让你要来做这个出头鸟呢。”
她说完,把剑收回,一甩马尾,选择离开这里。
身后是嘈杂不休的谩骂,但只要姜妤一放慢脚步,或者有回头的征兆,一个两个又都哑巴了。
直到出了帅帐好远,姜妤才终于卸下伪装,身子隐隐发抖。
昨夜与人厮打,终究是受了伤,即便如此,今早还要处理这里的事情。
在以为又只能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时。
先一步有人一左一右扶住了她,右侧的少年神色紧张,“你受伤了?”
左侧的女子虽还是冷淡,但能看出其紧张。
姜妤宽慰他们。
但束宣才不信,“走,去看军医。”
宋明姝突然道,“恐怕不太行。”
她看着姜妤,“你其实也怕自己受伤的事情传出去吧?”
姜妤苦笑,算是承认了这句话。
束宣在一旁也算听明白了,想了想舔舔唇,“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
他跑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不见他的人影了。
宋明姝蹙眉,“我去捉他回来。”
“算了。”姜妤按住她,“束宣心中都有杆秤,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不妨信任他。”
宋明姝没动,直至姜妤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好明姝,求你了,我身上疼,先扶我回去吧。”
宋明姝看着她,最终沉默地将她扶回帐内。
一连等了束宣半个时辰,宋明姝终于忍不住要去找他时。
才见他拉了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进来,那人背着药箱,眉目温润。
虽是被束宣强硬拉进来了,面上却没什么羞怒,等看到坐着的姜妤时,才见礼道——
“在下乔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