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他们狞笑着走向自己。
姜妤狠了狠心,看准一旁原本属于贺从洺的座驾。
抓住他快速跃上马匹,手上使劲,拽着他的一只手,不顾他会不会被拉疼,大力将他扯上马。
剑继续横在他的脖颈上,然后扯着缰绳,“驾!”
随着骏马往外快速奔去,姜妤还带着个人,险些往外飞去。
手中的剑不稳,在贺从洺脖子上也划出一道血痕。
趁此机会,姜妤顺便威胁,“你老实点,我不是没杀过人。你如果真敢做些什么,我不介意先弄死你。”
贺从洺闷哼一声,身体摇摇晃晃。
身后恰在此时有人搭弓,只可惜马背上的人动个不停。
本来是要射向姜妤的箭,愣生生射在了贺从洺身上。、
姜妤:……
贺从洺:……
萧伯安:……
身后响起萧伯安跳脚的声音,“蠢货!还不继续。”
不过到底没能如他的愿,毕竟那时,马已经跑出好远。
直至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姜妤的步子才缓下来,她看着因为失血导致面色发白的贺从洺。
“别装死,下去。”她冷声道。
贺从洺气若游丝,“不是装死,是真的要死了,剑上有毒,而解药只有勤王有。”
姜妤脸色变了,她看了眼贺从洺的伤处,确实,流出来的血并不是鲜红色的,乌紫的极尽发黑。
她停了马,将贺从洺拽下来。
“慢点,真的要死了。”贺从洺缓慢道,他看起来已经毒入肺腑,行动都难。
见姜妤看他,许是清楚得意识到自己要死了,他笑了笑,“别脸色这么沉重,我要死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就把我丢在这里吧,做了那么多错事,死也是我应得的。”他干涩道,不过他的眼神也能看出来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也是,大好人生,他才干掉自己的哥哥,成功坐稳小伯爷的位置,怎么可能甘心死去。
姜妤伸手摸向他的身上,从上到下找遍了每一个能藏东西的地方。
贺从洺被弄得似是有些羞恼,“做什么?趁我死前占点我的便宜?”
姜妤无语,“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确认他身上藏不了任何东西后。
姜妤垂下眼打量他,“既然你都要死了,回答我几个问题不难吧。”
贺从洺笑,“你说。”
“长舒此刻在哪里?”
“不知。”见姜妤不信,他补充,“你也看到了,勤王并不信任我,又怎么可能会将这件事告诉我。”
姜妤不知信了没有,“你将勤王通敌的证据放在哪里?再说没有,我不介意让你现在就去死。”
“你怎么不信我真的没有呢。”贺从洺无力道。
姜妤嗤笑,“你这样的人,没点后手准备我不信。”
“我营帐下的三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我想都懂。”
姜妤点头,“行,你若骗我。我便带着长舒去掘了你的坟,把你的事情编成书册,让所有人都听听。毕竟,这件事你也不是没做过。”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贺从洺,“毕竟我去静安寺当日的马车上,所有的话本子都是你让怀冬放的吧。写得不错,就是可惜了故事全都颠倒黑白。”
贺从洺吐出一口气,没说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贺从洺又笑了,埋着头低低笑出声,“怎么坐上的,自然是告诉我父亲,贺婉究竟是怎么死的。”
姜妤瞳孔骤然一缩,却听贺从洺继续道,“我那个弟弟野心不小,生怕贺婉影响他能否承袭爵位,于是伙同他的生母一起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可怜贺婉死前最后一刻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哥哥和母亲,全然没意识到那碗带毒的汤羹是他们亲手送的。”
“我父亲宠爱他两人不假,可手足相残非是他想看到的。况且,在他病重时,贺霆想的第一件事还是他立遗嘱没。”
姜妤不禁咬牙,“那那封污蔑秦璟的信呢?”
贺从洺咳了几声,“自然是勤王殿下让人写的。”
姜妤闭了闭眼,转身抽出自己的剑,在贺从洺震惊的眼神下,拔出那支毒箭,划向他的伤口。
见毒血汩汩流出,她也用手费劲往外挤着。
“咳咳,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呢。”贺从洺费力道。
见毒血流不尽,姜妤眉头都不免蹙起,听到贺从洺这话,她抬眼看着他,语气很认真。
“你该死,但不应该这样死去,不应该在荒郊野外,死于阴谋之下的一支毒箭。”贺从洺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却听姜妤继续道,“你应该死于该有的律法之下,你首先得活着认知到自己的罪责。当然,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反省。但至少,可以让被你陷害,背上莫须有罪名而无辜死去的人沉冤昭雪。”
姜妤不知道跟在萧伯安身后作恶多端的贺从洺害了多少人,总归不会少就是了。
这些人有妻儿,有子女,有相识的师长,有熟悉的友人。
却因为萧伯安要铲除异己,于是死于一场陷害,所亲近之人全都遭受连累。
贺从洺不说话,很久很久,他有些自嘲地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姜妤古怪地看着他,见毒血流的差不多了,掏出自己贴身放着的金创药,给贺从洺止了血。
“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你最好待在这里别动。”姜妤盯着他。
最后一步三回头地进入山林里。
见她彻底走了,贺从洺看了看自己的刚刚被割开一个大口子的伤处。
垂眸思索一会儿,笑着摇头,“真凶啊。”
他手心一翻,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丁点大的药丸塞进嘴里。没过一会儿,原本乌青的变成正常的颜色,就连脸上都或多或少浮现了点血色。
“傻姑娘。”他踉踉跄跄着起身,扶着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还是太单纯了。”
他笑着摇摇头,只是等再一抬头。
面前凭空多出一把还沾着淋漓鲜血的剑,剑尖直指他的心口。
面前的“傻姑娘”冲着他微笑,“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