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恶心不死你(1 / 1)

姜妤一直以为,宋怀京就是文中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医仙。

直到听到面前药童的话,才意识到,面前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把金钱和时间都用到了更值得的人身上。

他本可以成为王侯公卿座上宾,世人无不怕死,依照他的医术,完全可以走到更远,而不是缩在姜府里做谁都不知道的小府医。

其实细细想来,姜妤倒也真的不必那么避讳他如恶鬼。

宋怀京在原文里之所以给原主用那等毒药,也只是因为原主逼他入绝境。

姜妤想到原书中的一段话,是写宋怀京看到原主肉身腐烂,化成一滩脓水的时候。

写他眼神无波地看着地上的人,心中什么都不曾想。萧瑟的风刮过他有些宽大的袖袍,即便是血腥味不断涌进,内心也毫无波澜。

姜妤原先以为他是因为见惯了死人。

现在才有点恍惚地意识到,他那时内心毫无波澜,究竟是因为真的毫不畏惧,还是因为不知如何自处。

所以只能看着原主的尸体在自己眼前慢慢化掉。

医者仁心,他能为素不相识的病人做那么多。而真正害死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又该是如何?

这么一想,当初她最开始对宋怀京的猜测,才是真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怀京收回继续看那张银票的眼神,连忙制止住药童的话。

“都是过去的东西,翻出来讲又有什么意义?”

姜妤却是郑重道,“对不起。”

宋怀京眉眼间依稀还带着先前的迷茫,此时更是直接摇了摇头,“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是真心不觉得姜妤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姜妤能看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那就祝宋大夫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望您新的一年里,平安喜乐。”

宋怀京淡淡笑着,“愿你也是。”

姜妤颔首。

她退了出去,最后一眼望回去时。宋怀京还在打量着那张银票,眼底似有亮光闪烁。

*

这个年就这样过去了,说不上有趣,却又算不得无趣。

过了年后,华安书院还有一段假期。

若是之前的姜宥,现在肯定已经拉着姜辛往学院去了。而现在,他恨不得离自己的妹妹再近点。

正巧如今如今几个皇子该封王的王,赐封地的赐封地。

其中就包括三皇子萧伯安,被封为“勤王”,由王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康王”。

康王也是趁着各大书院都放假了,赶忙设了宴会邀请各家一同前往。

姜宥喜欢玩,自然也不如父亲和哥哥在政事上的敏感,此次只想着带着姜妤出去玩玩。

姜妤其实是想在家里躺尸的,然后照顾照顾偶尔会有些迟钝的二姐姐。

奈何姜宥喊的太勤快,她只能跟着一道。

最后其实前往康王府的其实也就只有她和姜宥姜辛,柳琳琅又病了,姜卿皎留下来照顾。

姜卿瑶实在病得厉害,已经开始时不时说胡话,喊别人为娘亲了。

怎么看,带着都不太合适。

至于姜妤身边,她只带了敛夏和今秋两个丫鬟,宜春被她以看院子为由留了下来。

她想,在还没洗清清白之前,她还是不太愿意带着宜春,出于她的某种直觉而言。

康王府离姜府其实算不得远,多少也是个受宠爱的儿子,自然也是往地段好的位置安排。

来往马车很多,基本上都是庆贺他封王的。其中也有几辆与众不同的马车,姜宥见怪不怪,“那是皇室的马车。”

果然,下一刻,姜妤就在其中看见了三皇子……哦不,现在的勤王萧伯安。

他太过敏锐,姜妤还只是隔着人群多看了他一眼,对方就像是有所察觉般,直接扭头看过来。

对上姜妤视线的一刻,他轻轻笑了下。

姜妤不寒而栗,下一刻,有人挡在她身前。

姜辛似是没察觉到这边气氛的不对,“还不进去吗?”

许是巧合吧。

在姜辛的催促下,姜妤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康王府。

康王是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人,眉眼间都是锋锐,全然不懂得藏锋。

即便是姜妤自己,都能看出来,这是个有野心,却能力不足的人,唯一拥有足够夺权条件的恐怕就是继后的儿子这一个身份。

他此刻正在与萧崇源谈话,眉眼间都是争强好胜,而看向后进来的萧伯安时,则是显而易见的不屑。

“妹妹,这儿有个大的锦鲤池,现如今应该化冰了,我一会儿带你去看。”

任凭别人如何打着眉眼官司,姜宥都看不懂,还在很认真地找哪里合适带着姜妤去看。

姜妤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姜宥,面前三人都恨不得要打起来了啊。

姜宥看不懂,还眨巴眨巴自己的眼睛,“那个锦鲤很大的,我同窗瞧过的,小臂长。”

姜妤只沉思一瞬,很快跟上他的脑回路,“是吗?在哪里?”

就在他们两还在准备去看大锦鲤时,萧伯安发话了,“姜姑娘怎么没穿本王送你的兔裘呢。”

康王一下猛地捕捉到关键词,耳朵竖起,就连两只眼都朝着这边看过来,摆足了宫斗的架势。

姜妤叹气,摊了摊手,也许是早就料到了萧伯安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当她听见对方将话题扯到自己这边来时,姜妤竟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臣女若是说了实话,只求殿下不要怪罪臣女。”

萧伯安摆摆手,亲昵道,“怎么会呢,本王与五姑娘见过那么多次,情谊非同一般的深厚。五姑娘只敢大胆说,本王都不会怪罪。”

姜妤垂下眼,“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臣女便放心了。”

“先前殿下送来的那张兔裘臣女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送来的腌臜货色,这样的东西拿到臣女跟前,完全是冲着恶心臣女来着。”

“于是臣女只拿这兔裘来当作垫脚的东西,一次不甚,竟是点着了火盆,就这么烧没了。”

“若不是殿下刚刚说起,臣女恐怕还真的想不起来。还请殿下赎罪啊,臣女当真想不到殿下天潢贵胄,会,会拿的出这样的东西……”

姜妤:哼,恶心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