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庙里出了这么多荒唐事,自然有不少人前来查证,其中为首的就是三皇子萧伯安。
姜妤听到这儿不由弱弱抬手,问了声,“为什么这件事会轮到三皇子来?”
即便不是大理寺,也应该是京兆府尹啊。
僧人道,“当日三皇子的话传到陛下耳中,陛下动了怒,觉得三皇子不尊重先皇后。本来是要罚三皇子的,但因为有人为三皇子谏言,劝动了陛下。”
“三皇子本人也为自己当日所言感到羞愧,于是主动请缨前来调查。”
姜妤了然,三皇子在原着里就是以草包皇子的身份出现,凡事不显山不露水,在天子的几个儿子中显得极为平庸。
或者说,极为差劲。
差劲到天子连对这个儿子责罚都没了心思,更何况三皇子的“蠢”被所有人心知肚明,所以他犯些蠢事也没人在意。
但他恐怕也没想到,自己一贯无往不利的招数在碰上先皇后时竟然没有了效用。
“接着呢?”
“三皇子来了,调查一番却觉得佛子有重大嫌疑,这会儿正在严加审问佛子。贫僧几个正是准备前往替佛子作证,免得佛子承受不白之冤。”
姜妤傻了一瞬,几乎要听不懂这几个字的意思,“三皇子觉得,佛子是害了那夫妻的凶手?”
僧人摇头,姜妤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刻,僧人便道,“不止怀疑佛子是凶手,还觉得太子殿下那事也和佛子有关。”
姜妤沉默住了,她开始怀疑三皇子此举到底是为什么,彻底将这水搅浑吗?
可为什么呢?
姜妤突然有了个猜测,若是这其中有他的牵扯呢?
姜妤原先就觉得依照贺婉这个脑子和身份,想不出那么深的东西,也得不到这什么“醉情”“贪欢”。
如果是贺婉身后有人要推她一把,害她的同时又拉太子下水……
不对。
姜妤换了个思路,如果说那人一开始就是要对着太子下手,只是贺婉的身份和出现的时机都正好成了这柄打出去的枪。
想害太子的毋庸置疑就是三皇子,当今天子育有六子七女。皇子这边除却太子萧崇源之外,基本都是平庸不得看重的,或是母族不显无人支持的。
公主这边最受宠的自然是元安公主萧含珠,其余公主连名声都不显,萧含珠是萧崇源胞妹,自然不可能放着兄长不支持转而去支持。
所以三皇子若是想要离帝位更近,定是得要想办法将萧崇源拉下马,而这最好的方法肯定是先把萧崇源的支持度给拉下来。
姜妤瞬时想通一切。
“我可以和你们一道吗?”她想了片刻,“正好我与那夫妻有过一面之缘,也还是太子案件中的受害者。”
霜月下意识拉住姜妤,凑上前耳语,“姑娘确定要趟这滩浑水吗?佛子的清白自然会有灵枢大师为他作证,可姑娘若是牵扯进去,又当如何?”
姜妤愣了一瞬,随即敛了眉眼,霜月还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一鼓作气继续道,“姑娘安心把伤养好了比什么都好用,过了这几天,老爷自然会派人来接姑娘。”
“位置在哪儿?”霜月的话还没完,姜妤就已经出声打断她。
僧人一听,霎时有些感激地看向姜妤,“若是施主能出面为佛子证实,相信一定能还佛子一个清白。”
姜妤跟在这些僧人身后,霜月只在原地停了片刻,便也追了上去,很快就来到一个被官兵团团围住的院子。
为首的官兵只扫了一眼僧人,很快就放了行,而到姜妤这儿时,又马上拦了下来,“姑娘来这儿是干什么?”
姜妤道,“我是姜丞相幺女姜妤,听闻三皇子在此查案,想到我也算是这两桩案子的证人,特来禀明。”
僧人也是连声附和,“是啊,这位姑娘可是能证实我们佛子的清白。”
“让她进去吧,多个人也能多个证据。”
官兵犹豫一二,院内此时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还不等他前去询问。一个侍卫打扮的已经走出来,似笑非笑看着姜妤,“姜五姑娘怎么不好好养伤?不过来得也算是凑巧,殿下正好审问到了秦璟。”
姜妤下意识跟着他走,脑中还在回顾着他说得这个秦璟究竟是谁。
直到一旁有僧人小声提示,“‘秦璟’是我们佛子的本名。”
姜妤恍然大悟,原是如此。平日里都叫惯了“佛子”“佛子”的,最多她就知道佛子的法名“了尘”。
骤然听到未出家前的名字,倒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姓秦的话,姜妤倒是有了点猜测……
很快就到了三皇子萧伯安面前,他老神在在坐在主位上,吃着糕点喝着茶,边上还摆着几个油纸包裹的肉。
简直是将轻视摆在了明面上。
见着姜妤来了,他还冲着人招招手,“听闻姜姑娘受了重伤,本来该好好补补的,可惜着寺里艰苦,竟是连点荤腥都舍不得给姑娘做。”
“不过本宫素来大方,从山下买了好些不错的,姑娘来尝尝吧。”
姜妤有些沉默,面对那看似好心实则恶心人的操作,她还是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女无福享受。”
“无碍,姑娘坐着吃就是了,本宫素来怜香惜玉,可舍不得病美人站着。”他这话调侃意味甚重。
姜妤只得将话摆在明面上,“殿下,寺庙禁止荤腥,臣女不敢破戒。”
萧伯安的动作停了,抬起头时淡淡扫过姜妤,压迫感极强,“是吗?”
姜妤点头。
“哈哈哈哈哈。”谁料她的动作刚停下,萧伯安便大笑出声,“姜五姑娘倒是实诚。”
他笑得直拍桌子,满桌子的美食都在他的剧烈拍动下颤动,险些洒下。
他笑够了,复又看向姜妤,“不过本宫可还记得,姜五姑娘可是早就破戒了,难道不是吗?”
姜妤一怔,连带着其他在这间厅堂内的人都是齐齐竖着耳朵,想来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妤着急辩解,“殿下,臣女不记得何时破戒过。”
萧伯安随手从一旁扯过一条帕子擦了擦手,随后走向姜妤。
他高姜妤不少,又在边关养就一副好身材,光是站着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他漫不经心挑起姜妤的下巴,对上姜妤惊惶的样子,勾了勾唇——
“姜姑娘,是真的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