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是真的要哭了。
她躺在床上,感觉只要一转身,就能听见肚子里晃动的水声。
可惜没人能懂她的痛苦。
而想着未来一月里连续不断的各种汤品,姜妤已经忍不住泪了。
今夜是霜月守夜,可半夜姜妤起来时,迷迷糊糊喊她却总得不到回应。
她不由心生疑窦,很快从瞌睡清醒,开始寻找着霜月的身影。
心头不自觉攀上一股恐慌,说不清来由的。
鬼使神差,姜妤独自出门。
只走了片刻,冷风一吹,姜妤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大截。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真是魔怔了。
脑子大概都被晚上的汤泡的浮囊了,大晚上的不睡觉偏偏跑外面来,要是又遇到上次贺婉那事了可怎么办。
影视剧中,她这样的,肯定是第一个死得炮灰。
她心中一边嘀咕,一边往回走,骤然听到传来一声呼救声。
像是被风声传过来的,细细弱弱的,几乎听不见了。
姜妤后脊一阵发凉,连忙就要离开。
笑话,这个时候了要还是过去,那就是真成炮灰了。
姜妤竭力放轻缓自己的脚步,朝着小院快速走去。
然而只感觉风向一转,身后骤然贴上个身子,格外宽厚的肩膀,紧紧扣住她整个人。
一把还沾着血的匕首贴上她的脖颈,离得太近,姜妤还能感受到那人身上经久不散的血腥气。
“哟,瞧我抓住了个什么。”他声音听着有种压抑的兴奋感,“一个夜半跑出来的小可怜。”
姜妤连忙出声,想办法自救,“这位……”她一时想不到该如何称呼。
英雄?好汉?侠士?
好像哪个都不合适,但眼瞧着匕首越贴越近,下意识地嘴瓢了,“这位好士饶命。”
姜妤愣了,就连身后那人也愣了。
许是没这么称呼过他,他不由笑了出来,笑得身子一颤一颤,连腰都笑弯了,脑袋抵在姜妤肩头,“怎么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好久没遇上这么有趣的人了。”
姜妤却不敢笑,毕竟匕首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也许是察觉出来了姜妤的恐慌,那人将匕首往外拿了拿。
姜妤这才有勇气与他谈判,“既然有趣,那不妨留我一命?”
那人奇异道,“为何?”
“你留下我了,才能看着我如何有趣啊。”
那人又笑了,“可我若是杀了你,把你日日放在我身边,不也可以看着吗?”
妈的,遇到个反社会。
姜妤骂骂咧咧,嘴上却不得不示弱,“我若死了就真的死了,尸体只能维持一个样子,而且会随着时间慢慢腐朽,化作白骨黄土,那便再也不有趣了。”
那人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否在思考。
也是趁这个时候,姜妤一把推开那人的手,想要……
冲,出,去?
等等,推不开。
姜妤使出全身的劲儿,都没能将桎梏她的手挪开。
那人又笑了,嗓音懒懒的,“你真有趣。”
姜妤也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若再推我,我可就杀了你哦。”那人道。
姜妤的手一下不动了,老老实实被人按着,但嘴上还在试图谈判,“您看,这是在寺庙,当着菩萨的面做这种事情到底不太好。”
“姑娘,我不信佛。”他话锋一转,“况且,我才杀了两个人。”
姜妤不敢吱声了,而也是她沉默的这些时候,身后人不满了,“你怎么不说话?”
“你若再不说话,我可就杀你了。”
姜妤只得绞尽脑汁找话题,“你,你为什么不信佛呢?”
那人缄默一瞬,转而又笑,“若是神佛当真有用,那么就不该有现在这一幕。我这样的杀人凶手应该消失,而不是挟持住你。”
“神佛什么的,都是弱者才会信仰的。”
姜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怎么,你信佛吗?”
“不信。”姜妤老实回答。
“我虽不信,却会保持该有的敬畏。最起码,我不会不尊重他人的信仰。”
姜妤觉得身后的人估计被她激怒了,但这也没办法,姜妤确实没法真的去贬斥一个人的信仰。
曾经她身边有个信仰耶稣到有些痴狂的同学,姜妤初时不理解,还想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工厂干活被机器绞断两只手,工厂老板拒绝赔付赔偿款,甚至还以机器受损为由要检修费。
她的母亲罹患严重血液病,很难救治成功,只能用呼吸机艰难度日。
她借遍了所有人,用上助学贷款才能上学。
到了这个地步上,没有人能去指摘她的不对,她只是想寻求一个心灵上的寄托。
她信的不是邪教,也不曾危害社会,只是周末到教堂做义工,虔诚祈祷她的家庭能够逐渐变好。
若真有神灵,见到信徒这般诚心,也会怀有不忍吧。
“可能我也是你口中的弱者。”姜妤想了想。
那人不满,匕首近了几分,疼痛感袭来,但估计也只是破了层皮。
姜妤不管,只继续,“有句话是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对我也是,你觉得我有趣,却不曾想过死后我的有趣是否还能留存。”
“你想让我留你一命。”
姜妤点头,倒也没有否认,“是。”
他又笑了。
姜妤忍不住想,这个神经病真爱笑,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对。”
姜妤不由多出点期望来,这难道是准备要娆她一命?
那人将匕首拿远了点,然而下一刻,匕首直直朝着姜妤的面门袭来。
姜妤一时有些呆愣,死亡的恐惧尚且萦绕身边,她下意识闭住了眼。
然而匕首只是停在了她的眼前,并没有再进一步。
“你赢了,我放过你了。”
说罢,他一掌利落打在姜妤脖间。
姜妤彻底一黑,脑海中忍不住浮现两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