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北镇镇守王靖。
“见过王大人。”围观的群众纷纷跟王靖打招呼。
王靖此刻却没有心情一一理会,狠狠地瞪了楚云一眼,然后快步向白衣人走去。
“朱特使…你怎么样了?”王靖说道。
白衣人满地打滚,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王靖有心去扶他一把,但他一条胳膊被楚云捏碎,另一条被叶山整条卸下,鲜血四溅,让王靖一时也无从下手。
王靖把手伸向白衣人后背,拽住衣服将他的身子撑起。
白衣人躺在王靖的怀里,像是见到亲人一般,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剧痛潮水一般袭来,白衣人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王靖看了一眼楚云,那意思是“看你干的好事。”
楚云摊了摊手,表示无辜。
二人面面相觑。
王靖一挥手,招呼道:“快来人,带朱特使去治伤。”
说完,几个跟随王靖而来的府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白衣人抬走了。
“楚云,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王靖叹了口气说道。
楚云一努嘴,说道:“这您得问小叶子了。”
王靖顺着楚云的示意的方向看去,叶山手里抓着半拉膀子,冲着王靖咧嘴一笑。
王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连声说道:“快把朱特使的…膀子也带走。”
兵士们手忙脚乱地折回来,小心翼翼地从叶山手中接过白衣人的半拉膀子,飞一般的跑了。
看到叶山,王靖严肃的脸上也缓和下来。
叶山自打听到王靖的声音便知道,这白衣人来头不简单,他的命怕是也留不下来了。
于公,王靖对北镇百姓有莫大的恩情,每次补给进城都会分出一部分给北镇的百姓们,因而深受北镇人民爱戴;于私,王靖似乎与叶山的父亲颇有渊源,虽然对于这个人他很少提及,却在平日里对待叶山百般照顾。
因而,这声音一响,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下杀手了。
此刻的叶山也已冷静下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冲着王靖打招呼说道:“王叔叔好啊。”完全没有刚才撕扯人臂膀那般狠辣的劲头了。
对于这个故人之子,王靖也是无奈的摇摇头,尽管不能真地将这个侄儿怎样,但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伤人,还是要有个交代,更何况对方来头不小,若是处置不当,后患无穷。王靖在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镇守大人。”楚云开口,打断了王靖的思路。
“嗯?”王靖斜睨了楚云一眼,语气不善。
楚云顿时哂笑,说道:“那个…方才听您说这个…朱特使…是什么来路啊。”同时暗中在心里腹诽:“这个王靖,不对小叶子发脾气,反倒拿我撒火来了。”
王靖心道:“你们连人家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把人家伤成这样,还好意思问我?”
“这人多眼杂,还是到我府上说吧。”王靖用眼神不经意地瞟了那些跟白衣人一同前来的押粮兵士一眼,开口说道。
楚云立刻心领神会,带着叶山准备跟王靖离去。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到王靖身边耳语几句,王靖摆手说道:“军粮交接的事情你去办吧,刨去日常使用定量,其余的皆分给百姓。”
管事领命,带着几个人与押粮的兵士准备进行交接,开口道:“哪位是头领?”
押粮军士面面相觑。
管事连问三声,无人应答,心下有些恼怒。
一个士兵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拿手一指,说道:“在那。”
管事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躺着一个人,手里还攥着马鞭,脸上一个清晰的鞋印。
管事向王靖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王靖不耐地挥挥手,示意他自行处理,随即转身就走,他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
楚云与叶山紧随其后。
这时,人群中站出来一人,说道:“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王靖的声音里透着威严。
“不光你不能走,楚大侠和叶…叶子也不能走。”那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王靖定睛打量着这个人,然后回头询问两人:“你们认识他。”
楚云和叶山沉默不语。
说话的正是方才,叶山为王大爷治腿时,打来一桶水的那个小伙子。
“王大爷死了,被刚才那人杀了。”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应该走。”小伙咬了咬牙。
“是啊,楚大侠和叶子都是好心,他们是给王大爷报仇的。”见有人出头,刚才围观那几个小伙子也都壮着胆子站了出来。
“就是就是,老王头尸骨未寒,杀人的凶手却还逍遥法外,王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刚才四散的人们又聚集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
最后还是一位老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说道:“王大人,您是好人,可楚大侠和小叶子也是好人,您可一定不要难为好人啊。”
王靖在心中叹息一声,南门的王大爷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但却在北镇无人不知。
退伍前就在南门担任看守,卸甲后仍然念念不忘,每天在南门口支上一把藤椅,头上一顶草帽,看着来往的行人,几十年如一日,早已成为北镇人心中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仿佛王大爷与南门早就融为一体。
这些年来从不曾与人起纷争,可今日却遭此无妄之灾,王靖何尝不想给他讨个公道,但是一想到那人的背景,就觉得脊背发寒。
楚云与叶山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看得出王靖必有苦衷,因而此刻也是低头无语。
王靖沉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待我回去调查清楚,定要还死者一个公道。”
说完,王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相信你王大人。”
“一定要给王大爷一个公道啊!”
“楚大侠和小叶子是好人啊,千万不要为难他们…”
随着一步步迈出,王靖、楚云、叶山三人的身影渐远,那些声音也渐渐淡去了。
但是三人的心头却都是十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