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暗流涌动不可察(1 / 1)

房临渊落下一子,又问道:“阿云,你如何看祁天局?”

孟云看着房先生,道:“先生如何问其他来了?”

房临渊解释道:“这场论学,你也是听到了,这是书院和他们祁家还有无上太虚宗之间的博弈。不过,我们这些人是没办法下场来较量的,只能选了各自看好的晚辈。现在他们的代表人物是选择了祁天局,而我们可以算是选了你,我自然得问问,你如何看待这个祁天局。”

孟云想了想,说:“这祁天局能被选为代表,必然是有大才的,起码在九艺中,乐、数、工、辩,恐怕还有诗,他皆是在此间经营多年之人。”

“不过嘛,就是还不够,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亏他刚来朝阳时还被着上如此多的笔墨,又是好大一番做派,我看不过如此嘛。”说到这儿,孟云难免就有些得意。

房临渊白了孟云一眼,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志大才疏?你莫非忘了我先前还同你讲过的话?修行不可飘飘然!自鱼龙帮被灭后,我发现你小子就有了些许飘飘然的味道。”

“祁天局,是祁家看重之人,取名天局,(yù)以苍生作子。此子绝不简单!”房临渊沉声道,“他今(rì)败在你手里,不是他不够强,而是谋划不到位。他们没有想到我书院早就选了一个真传,并且各道皆通。”

“你再仔细想想,他前来朝阳城这一系列的举动真的就是简单的纨绔之辈嘛?”

房临渊此话一出,孟云也不(jìn)仔细思索起祁天局刚来时的表现。

祁天局初来的做派看似夸张,但其实是用这种方式吸引起当地孩童们的注意以便打探消息,而后去往文家所为再到在比试中准备的杀手锏瑞槿,这祁天局不是蠢人。

孟云想到这儿,有些愧疚地看向了房临渊,这些天的顺风顺水让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不要把自己的敌人当成蠢货。

房临渊道:“想明白了?这祁天局也是有谋划的,朝阳城绝非他的第一站,而此前他每到一处做出此番做派,也许并未真的就将那个书院论学取胜,但是这种行为无疑能给他气势上的优势。我估计,祁家还有所图。”

孟云忙道:“学生受教了。”

“还有,此番较量,是书院与他们明面上的博弈,你须得小心他们在暗地里的手脚。”

说罢,二人便将心思完全放在了棋盘上,因为房临渊发现孟云这臭小子竟然绕后偷家了。

孟家,孟云正捧着一本经书在仔细研读,这本正是祁天局奉上的赌注墨家经传《非攻》的拓本,其中包含了墨家的思想还有很多机关术的概要,也包括了六壬神骰。

不过这六壬神骰,却是一共有九九八十一种基础零件,每一个六壬神骰在铸造时所采用的零件又会有所不同,最终的解法亦是各不相同。

孟云能看到的就是六壬神骰的基础零件的类型,还有部分制造方式,不过很明明显,这些方法解不开自己的那一个,不然祁天局早就解开了,而不是还没事放在手上时常摆弄,最后被那三个蟊贼偷去了。

这时,秀秀匆匆地跑了进来,激动地喊道:“少爷,夫人来信了!”

孟云神色一下子变得开朗起来,问道:“快,把信拿来,我看看。”

“嗯!”

这封信标题只有几个字,“吾儿孟云亲启”:

孟云吾儿,余已至汝姨娘处,一切甚好,唯念云儿安危。云所托之事已皆告之,且敬候佳音。思来想去,唯恐汝得意而忘形,须事必躬慎。房师、崔公、柳公、文公之流皆高洁之士,汝须倾听教诲,不可妄自尊大,待之以父辈之礼。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shēn),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冶(性)。年与时驰,意与(rì)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此致,愿云儿平安快乐。

嫣子华书。

寥寥数百字,孟云却是看去翻来,翻来看去。舐犊之(qíng),溢于言表,无论她去了哪里依旧时时挂念着自己,期待着自己能够有所成就。

孟云心道自己虽说是穿越而来,但是这半年的生活,不得不说,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shēn)份,更是接受了嫣子华这位母亲。

秀秀忙问道:“少爷,夫人她和青姐已经到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嘛,怎么还一脸愁容。”

孟云叹了一口气,道:“母亲她到是已经平安到了,但是后面才是真正为难。你也不是不知道,母亲当初嫁给我父亲是和我那姨娘大吵了一架的,谁也不知道母亲此去能否顺利,还有我那姨娘是何态度。”

原来,嫣子华在十几天前被孟云央求了一番,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去寻自己的姐姐了,为的便是希望能让淘宝号与绝(qíng)宫达成合作。

绝(qíng)宫这么大一个势力,又有那层关系不用白不用。不过难度自然也有,就是那位宫主嫣红衣态度难明,孟云所言让自己母亲以先父去世孤儿寡母为由,以博得嫣红衣的同(qíng)心。

想到这儿,孟云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几时先父去世,也成了拉拢的资本了,而自己母亲还需要去受这等委屈,自己若是足够强,便不需要去顾及这些东西了,让母亲早早安享天伦就好。

秀秀看着孟云一脸揪心的样子,乖巧地站到了孟云的(shēn)后替孟云揉着肩,轻声道:“少爷,你别担心了。大夫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近人(qíng)的,几年前老爷刚离开时她还特意来了一趟,若不是大夫人,谁知天罗派会做什么事(qíng),她定然也放不下咱们家。”

孟云看了眼秀秀,柔声道:“希望一切如秀秀所言。对了,秀秀,这几(rì)祁家人怎么没来了?”

秀秀摇了摇头。

孟云想了想,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先前我赢了祁天局,有些抹不开面子?这祁天局,气量真小,我所为又不是针对他,我这可是为了书院啊。”

孟云又吩咐道:“这样吧,秀秀,让张捕头做事更尽心尽力一些,起码得把他给糊弄好了。待会儿我再手书一封呈给祁天局,希望这祁天局别对我怀恨在心。”

“不过,秀秀,你说我这是不是有些当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秀秀白了孟云一眼,扁着嘴道:“少爷你知道还说。”

“嘿,你这丫头,敢数落少爷的不是,当真该打!”

晴川阁,祁天局正和自己的师兄瑞槿饮着酒。

至于娄祀伯,他只是祁天局的同窗,是拿了祁家丰厚的报酬才赶来。如今朝阳书院事必,娄祀伯也离开了,不再掺和接下来的事(qíng)。

瑞槿见祁天局郁闷不已,安慰道:“师弟,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是尽了全力,无可奈何啊。”

祁天局勉强地笑了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是我们太过天真了。论学要比试九艺,本就没有那么简单,我是早就知晓其中的难度的。”

“太丰书院有范子轩,广陵书院有孙贤,云阳书院有邹氏兄弟。原以为徐州最差劲的朝阳书院,竟然都有这么一个孟云,天下人是我太小看了。”

瑞槿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由于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太过桀骜。如今看来,这场论学的失利对祁天局而言反倒是长了见识,赞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祁天局接着说:“不过,这一趟也非收获全无,有些人可以纳为己用。就如同我那同窗,娄祀伯,家境一般,他又想奔一奔前程,自然得靠近我们。还有广陵孙贤,孙贤此子贪慕财宝,(rì)后完全可以结交。”

瑞槿问道:“那这孟云呢?”

祁天局摇了摇头,道:“唯独此人不可。他和范子轩、孙贤之流不同,我还可与范子轩他们斗个有来有回。这孟云,唉,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却是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我。”

“可是这人之前,不还是姿态卑微嘛,而且此人出(shēn)也十分平常,如何不能将他”

“师兄,这正是我要说的。”祁天局说道,“此人的卑微姿态皆是表象,他实则是在于我虚与委蛇。不说此次论学,他一直在示敌以弱,就说我所托之事他也没有真正上心,不然如何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瑞槿一听,神(qíng)也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是说”

祁天局沉声道:“此人所图不小,从他的这成立的商号便可以看出,他图谋甚大,初始是我太过狂妄了。这一败,我才看清这人。如此人物,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边只能”

瑞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在那时让我杀了他。”

祁天局点了点头,道:“当然,此事其实也并非没有回转。不过,我家的门人祁丁又告诉了我一件事,那便是杀了那三个贼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孟云的手下!”

祁天局顿了顿,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玉杯,寒声道:“因为,这朝阳郡鱼龙帮的帮主游东来曾经就有一柄宝刀,而那柄宝刀如今恐怕就落入了孟云手中。”

祁天局说到这儿,目露寒光,道:“所以说,此人明明拿了我祁家的东西,却装作不知。论学之时所图亦是甚大,若是姑息他成长,(rì)后必然会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

瑞槿也是点了点头,这孟云自己也小瞧了,非是祁天局气量小,而是不可养虎为患。瑞槿问道:“我们这就动手吗?”

祁天局道:“师兄,你也不是孟云的对手,况且我们也在他们朝阳城的地界,所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哼,此子将我当作傻子来糊弄,我便也让他知晓我们的手段!”

“这斩草当除根,之前没能杀掉此子,那么我们也必须慎重对待,毕其功于一役,可不能最后又成了鱼龙帮之流。”

这是祁家老爷子所教,既命天局,就当布局圆满,胡乱行动只会坏了大局。

随即,祁天局喊道:“祁甲、祁乙、祁丙、祁丁!”

话音一落,便有四人飞纵而出,半跪在了祁天局的面前。

祁天局道:“你们四人,查清楚,这孟云在朝阳城所为,他曾做过何事,与何人相熟,与何人结怨!”

“诺!”

吩咐完这一切,祁天局笑着给自己的师兄斟了一杯酒,举杯敬道:“师兄,请。”

瑞槿:“请。”

几(rì)后,祁天局终于要走了。

孟云、文家文晏海一同为祁天局送行,文丹青老爷子则因为腿脚不便没有前来。

祁天局拱手谢道:“还请二位止步,相送千里亦有别,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文晏海笑着道:“贤侄,下一次再见你就不知是何时了,可惜啊,我那大子没能见你一面,不然也可与你结交一番啊。”

祁天局道:“文伯父,有缘终能再回,文大兄想必也是人中龙凤,在下没能见到也是遗憾不已啊。”

孟云道:“祁公子,孟某有愧,为能帮你找回丢失的宝物。”

祁天局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孟云,道:“无妨,宝物遗失本就如同石沉大海。孟公子这段时间也是尽心尽力,这番举动祁某有感在怀。”

孟云听了这番话,心里颇有些不好意思,这祁天局虽然傲慢点但是还是个老实人啊。道:“祁公子,在下若有那宝物的消息,一定禀告给祁公子。”

祁天局谢道:“有劳了。”

孟云又问道:“祁公子,不知你们此去是去往何处?还是去寻那丢失之物嘛?”

祁天局道:“你也知道,我(shēn)兼家命,还须前往其他几处书院以便交流学术,接下来该去往绛州郡了。至于这宝物,估计也是难以寻回了,只能说一边游学徐州一边看能否碰运气巡到吧。”

孟云道:“那预祝祁天局前途顺利!”

祁天局笑道:“好,孟公子若有机会一定要来九鼎郡,到时候我做东!”

众人相视一笑,饮酒作别。

孟云见着祁天局远去的声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条过江龙能给平平安安地送走,算是省了一大堆事,还有就是庆幸祁天局没有打着寻宝的名头一赖便是不走。

文晏海注意到了孟云的表(qíng),道:“怎么,松了一口气吗?”

孟云点了点头,道:“文伯父懂我,这么一条过江龙,能送走就好。也不知下一个书院能否(tǐng)得住他的论学挑战,此人当真还是不简单哪,就是太过桀骜。”

文晏海道:“他桀骜,那是因为他是祁家三公子,又是无上太虚宗弟子,这次是领着两头的使命行事,要是你你也能狂。”

孟云笑着道:“文伯父你都知晓?”

“欸,对了,文大兄为何这几(rì)一直不见踪影。”

文晏海摇头苦笑道:“他说了,他心头还记着你的气呢,怕会见你狂妄得不行没事给你拍上一掌,就寻了一处静谧之地闭关平复心境去了。”

孟云道:“那让他多闭关吧,他那一巴掌我可受不住。”

(rì)子,就这么回复正规吧,孟云想着。

然而,祁天局在行进了不到五里后,他的车队便换了一个方向,前往了广陵郡。

所为不是广陵书院,而是为了一处,广陵郡的一个徐州当地二流宗门,雁翎门。雁翎门只是祁天局的第一步,一张大网须织全了才能万无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