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继续下着,没有变大,也没有变小。
风,还在继续刮着,没有变强,也没有变弱。
大雨冲走了地上的鲜血,大风吹走了空气里的血腥。
风雨又恢复了原先的节奏,空气又恢复了原有的清新。
叶惊塘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走着,离皇城越来越远。
尽管走得很慢,但不知不觉间,也已经走出了七八十里。
往前再走一段路,便会经过狂沙客栈。
叶惊塘知道,前面肯定还有危险,但是他很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
他跟杨凌风商量了一下,二人决定在前面的狂沙客栈歇脚。
或许是叶惊塘这一行人让隐在暗处的人觉得有些难缠,接下来的路,他们走得很是顺当,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狂沙客栈的外面。
客栈外面,一根冲天长杆挑着面蜡黄高旗,上书“狂沙客栈”四个黑色大字,这几个字写得是笔力遒劲,气势十足,隐隐透着股森杀之气,就连叶惊塘这种不太懂书法的人看到这几个字,也油然生出震撼之感。
将马匹拴好,安排人将装黄金的箱子卸下来,叶惊塘一行便进入了客栈。
客栈很大,但一下子这么多人涌进来,厅堂内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老板是个三四十岁的蓝衫妇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客人,不禁笑得嘴咧到了耳根子。
叶惊塘一行刚进门,蓝衫妇人便匆匆放下手上的活计,赶紧上前招呼他们坐下。
叶惊塘看了这老板一眼道:“好酒好菜赶紧给我们上,吃完了我们还要赶路。”
女老板闻言,朝叶惊塘风情一笑,扭着腰肢上前道:“好嘞,客官你们稍等,好酒好菜马上就到。”
大约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客栈的伙计便将一盘盘熟牛肉从后厨端了上来,女老板则捧着一坛子酒向叶惊塘这一桌走来。
女老板麻利的启开酒封,将酒坛摆到桌上,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叶惊塘并不好酒,但闻到这等好酒,肚里的酒虫还是忍不住活络了起来。
就在叶惊塘准备将坛中的美酒倒给坐在一旁的杨凌风时,却见这位八级宗师将酒碗扣了过来道:“对不起,我从不喝酒!”
叶惊塘见对方如此,也不以为意,提起酒坛从里面倒了一碗酒出来,却见这美酒是酒色清澄,香气四溢。
就在叶惊塘准备再给同桌的其他几位宗师倒酒时,却见他们动作一致的将酒碗扣在了桌上。
叶惊塘见状,只好惺惺的将酒坛子放了下来。
客栈女老板见无人喝酒,笑了笑道:“几位客官都不喝我店里的酒,莫不是怀疑我这酒里有毒不成?”说着便走到叶惊塘的身旁,将他的酒碗端起来一饮而尽。
叶惊塘见这客栈的老板如此豪爽,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妇人一眼。
这妇人见叶惊塘看她,便用她那风情媚惑的眼睛盯着叶惊塘道:“这位客官,我再敬你一杯如何?”
叶惊塘闻言,心道这酒如果不喝又显得不好,但如果喝的话,又显得自己跟杨凌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正在叶惊塘两难之时,见那女老板已经斟了满满两碗美酒。
叶惊塘见状,一咬牙便将酒碗端了起来。
女老板见叶惊塘端起酒碗,便将手搭到他肩上道:“客官,请!”
话音刚落,便将满满一碗酒咕咚咕咚饮尽,随即又将酒碗“哐当”一声摔碎在地上。
叶惊塘见状,也将酒碗送到了嘴边,不过,就在他准备喝下这碗酒时,“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动作。
顺着巨响的方向望去,便见客栈的大门被捅了个巨大的窟窿。
杨凌风见状,大喊一声道:“趴下!”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支长箭破门而入,直直的向叶惊塘这一桌飞射而来。
一支箭羽更是带着风声从叶惊塘的耳边擦过。
箭雨过后,大约三十多个背着弓箭的青衣汉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瘦,体形修长的老者。
这老者除了体形又高又瘦之外,面容更是生得奇怪,一张长脸生得似鞋拔子一般,明明是个男的,但脸色却极白,近乎纸白之色,白中带着惨然,白得几乎透明。
乍一看这张脸会给人一种想笑的感觉,但如果你仔细再看,会发现这张脸上有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睛,深邃中带着狠厉,狠厉中又夹着讥讽,似乎所有人在他的眼里都只是羸弱的猎物,随时可以择而噬之。
杨凌风见到来人,不由得眼神微微缩了缩,左手暗暗的向剑柄摸去。
其余几位六品武尊以上的高手见到这位高瘦老者,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剑。
客栈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无比。
人群中,不知谁低声说了句:“是鬼面叟!”
这一声低语,听不出远近,似乎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际,人群闻声,变得更加骚动。
那鬼面叟见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号,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淡出江湖十多年,在这个地方竟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号,也好,既然知道我的名号,那就乖乖把东西留下吧,哈哈哈哈…”
叶惊塘闻言,心道这鬼面叟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这些大内高手这般如临大敌。
就在这时,站在杨凌风左边的一位七级宗师上前拱手道:“在下鲁进雄,家师乃是漠北霜花,希望阁下看在家师的面子上,不要与我们为难。”
那鬼面叟一听对方自报家门,笑意稍敛道:“你是漠北霜花的弟子,算起来也是我的故人之徒,照理说我应该给你师父几分面子,但我此次出山乃是受人之托,所以也只能得罪了。”
说到这里,那鬼面叟稍稍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如果你不过问此事,念你是故人之徒,我可以保证留你一命。”
那鲁进雄听对方这么一说,悻悻然看了那鬼面叟一眼,未置可否的退了下去。
无人再言语,客栈内的空气,一下子便陷入了凝固之中,冰冷而坚硬的凝固,似乎要将所有人的生机断绝,又似乎要将这整个狂沙客栈隔绝于这风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