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恒王城的种种,都已经被阻隔在了那高高的城墙之内。
进入皇城之前,叶惊塘再次默念了一遍自己现在的身份。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位来自南域的普通学子。
双亲在自己幼时便已早早亡故,靠着祖上早些年经商留下的积蓄,过着逍遥无人管的生活。
当然,这个身份也难保会被某些人识破。
毕竟,叶惊塘曾经在恒王城待了那么久,认识他的人也算不少。
关于这个问题,恒王也已经考虑到了。
叶惊塘虽然在恒王府做幕僚时,有不少人见过他,但这些人大多是王府上下的人,外人极少。
因此,在皇城有人能认出他的可能性很小。
退一步讲,即便中间有什么突发情况,恒王那边也会动用手段,帮他摆平。
更何况,叶惊塘之所以不用真实的身份参加恩科,其实主要是为了避嫌。
恒王的人参加恩科,也没有谁规定就不允许。
之所以让叶惊塘换个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恒王势大,在朝中难免会有政见不和者,加之这些年恒王暗中招兵买马,包括天临帝在内的很多人,都对他产生了提防之心。
所以,叶惊塘这个时候低调入城,是最好的选择。
身份的问题解决了,叶惊塘便有恃无恐地进入了皇城。
毕竟是皇宫所在之地,城内的繁华,比之恒王城又更胜了几分。
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叶惊塘会在这里待很久。
因此,进入皇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寻一个合适的住处。
皇城内的客栈很多,富丽堂皇者有之,雅致幽静者有之。
不过更多的,是让这些寒门学子可以负担得起的普通客栈。
叶惊塘在住上没有太多的要求,因此便随意挑了家干净的客栈走了进去。
尽管这一路走得不快,但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叶惊塘还是感觉有些累了。
是以,他一进房间便躺到了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没过多久,就在叶惊塘正准备与睡梦中的歹人大干一场时。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将他从梦中惊醒。
叶惊塘有些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起身走出了房门。
出了门,下了楼,只见外面是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稍一打听,原来今天是礼部尚书陆绪的公子大婚的日子。
据百姓议论,这迎娶的女方,同样来头不小,乃是当朝右相何纶的侄女。
叶惊塘抬眼望去,那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几乎是绵延了整条长街,好不气派。
长街两侧,站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一个个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似乎是生怕错过这一睹相国侄女芳容的机会。
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什么也不会看到。
新娘子怎会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但他们还是喜欢将脚尖垫得高高的。
叶惊塘看了会儿,感觉有些无趣,便要转身回房。
但就在他刚要转身的一刹那,却隐约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
叶惊塘闻声,心里是猛然一颤,心道在这个地方怎会有人认识自己。
人群很嘈杂,叶惊塘在人堆里找了好久,也没能寻得那喊自己的人。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叶惊塘心里想道。
就在叶惊塘放弃了寻找那声音的源头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若有若无地拍了一下。
这轻轻一拍,让叶惊塘的身体再次一颤,一股凉意瞬间从后背涌了上来。
他被吓着了,在这个地方,不应该有人认识自己才对。
怎么会有人能准确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自己。
叶惊塘慢慢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眸子晶亮,眉眼中却满是风尘的妖娆女人。
女人一袭红衣,面容算不上年轻,但却保养得很好。
一头青丝随意的拢在一起,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成熟的风韵。
尽管这个女人长得还算不错,但被这样一个女人定定地看着,叶惊塘的心里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他很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女人,不知这个女人为何会突然找上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叶惊塘这样想着,心神也稍稍定了定。
他干笑了两声,对那女人道:“请问这位姑娘你是叫我吗?”
女人闻言,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道:“我不叫你还能叫谁?难不成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叫叶…”
说着,女人也不等叶惊塘再回话,便拉住了叶惊塘的手向人群里走去。
叶惊塘本想挣开女人的手,却没想到,无论自己怎样用力,都无法挣脱。
那女人的手,就像一把钢钳一样,死死地攥着叶惊塘。
叶惊塘有些急了,但他又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弄出太大的动静。
只得随着这红衣女人,亦步亦趋地往向前。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街巷,拐过了多少条胡同,就在叶惊塘忍不住快要爆发的时候,女人的脚步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了下来。
松开叶惊塘后,女人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一只手搭在了叶惊塘的肩上,另一只手,则慢慢地伸向了自己的腰间。
叶惊塘见状,自是不敢直视,忙要转过身去,不想却被那女人将身体扳了过来。
那女人奚落叶惊塘道:“怎么了?我一个小女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了不成?”
叶惊塘听女人这么一说,心道这女人莫不是…
就在叶惊塘刚要往歪处想时,却见那女人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金色的钥匙。
叶惊塘的老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心道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女子见叶惊塘的那副囧样,也不再捉弄他,一本正经地朝叶惊塘道:“叶公子,奴家颜玉,这是天香楼后门的钥匙,如有急事可直接到那里找我。”
说完这些,女子竟是突然将身子贴近叶惊塘,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叶惊塘见状,不禁又是老脸一红。
待他缓过神来,正想问那天香楼在哪里,还有那女人的身份时,却哪里还能寻得那女人的踪影。
除了留在空气里的一缕淡淡幽香,那女人似乎从未来过。
叶惊塘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钥匙,不觉陷入了沉思。
难道,这女人是恒王在皇城留下的暗手?
对,那女人一定是恒王的人,除此之外,叶惊塘也想不出谁会知道自己来了皇城,而且还能如此迅速地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