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肆微愕,难道严家被定罪了?这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被世子利用的感觉,于是问道:“世子,怎么会是严家的庄园?”
世子道:“经一夜审讯,严老太爷与严淦已经招供,是他们勾结邪道妖人,暗中掠劫婴儿供其修炼邪功,此案尚未通报出来,不过抄家灭族是少不了的,严家在建康左近有五座庄园,给你的那座,土地最为肥美,每年产出在十万晶币上下,除去佃农和仆役的工钱及各项杂费,年收入约有五六万晶币。”
杨肆就感觉浑身发冷,什么连夜审讯,不就是屈打成招么,虽然他对严家没有好感,但他知道,严家是冤枉的,世子这一刀砍下去,怕不是要人头滚滚,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
而这一切的根源,在于自己被世子利用了,扳倒朝廷里的政敌!
杨肆的眼里有怒火闪过,拱手道:“世子,这赏赐我不能收,严家只是凡夫俗子,哪有能力勾结邪道修士,更何况严家做这等事情,所图为何?故而严家既无实力,也无动机,断然没可能做出此等恶事,或许是另有贼人栽脏给严家,还望世子禀公查明!”
“哦?那你说,那贼人会是谁?”
世子的脸色也有些阴沉。
杨肆道:“我若是知晓,又何必追查,必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哈哈~~”
世子昧着心,哈哈大笑道:“说的好,这等恶贼,丧尽天良,杀一万遍都不足以赎其罪,但是严氏父子已经招认,录有口供在此,来人,拿出来给杨府令看看。”
“诺!”
王公公从后面走出,拿了两份血淋淋的口供递给杨肆。
口供非常详尽,是怎么被邪道修士逼迫,又是怎么配合邪道修士把婴儿藏匿起来,供诉的一清二楚,挑不出任何破绽,而且这份口供很巧妙的没有把严家列为主谋,只是作为从犯处理,这就很完美的解释了严家在没实力,没动机的情况下,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也就是说,杨肆的质疑全部被推翻,这份口供也足以堵住所有质疑的嘴。
不过…杨肆从来不相信口供,说句难听话,人死了还能把手指拿起来按个血印子呢,口供这种东西,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世子能否让我见一见严家父子,我有些疑问想要弄清楚。”
杨肆又道。
“唉~~”
世子叹了口气:“昨夜录过口供之后,严家父子被人杀死了,连同看守的狱卒、狼牙卫,共有十来人陨命。”
“是啊,真是惨呐!”
王公公从旁道:“所有的人,都是全身血液被吸干而死,想必是那邪道修士的同伙来杀人灭口了,杨公子若想验查,可随老奴前来。”
杨肆清楚,再去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了,严家父子已死的结果无从改变,眼下所能做的,就是尽量挽救无辜的生命,于是道:“既然如此,杨某也没什么好说,不过…严府中的大多数人应不知情,还望世子网开一面,想必天下人也会感念世子的仁德。”
世子现出了为难之色,点点头道:“按律来说,严家所犯乃是夷灭九族的大罪,但我又何尝愿意多造杀孽,你放心,我必严格甄别,尽量不叫一人枉死。”
杨肆心中一动,又道:“世子纵有善心,但是底下的军卒未必能领会,杨肆不才,愿领甄别重任,以免下面人乱来污了世子的名声。”
“这…”
世子被杨肆噎的没话说,按他的本意,不仅要将严家抄家灭族,让世人看到他凌厉的手段,还要尽量株连,把支持刘氏的老臣能拨出来多少是多少,空出的职位安插进自己的人手,可是他刚刚才答应杨肆不叫一人枉死,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王公公细声道:“狼牙卫的军纪杨公子尽请放心,若有人敢于胡来,世子也饶了不他,更何况今次杨公子立了大功,世子还另有任用呢。”
杨肆抱拳道:“王公公话虽在理,但人心难测,杨某也是站在世子的立场拾遗补缺,再说任用一事,杨某自觉并无做出多大贡献,实是受之有愧,还是多为世子做些实事为好。”
说着,杨肆就向世子道:“秘书郎林太清刚正不阿,忌恶如仇,若他能支持世子,世子大业可成矣,故杨某举荐林太清与我一起甄别嫌犯,凭着林太清的为人与地位,想必调查出的结果无人敢于置疑。”
世子心里憋闷难当,头一回后悔任用了杨肆,你他娘的口口声声为老子好,干的却是挖老子墙角的腌臜事啊。
但是他又不敢轻易的拒绝杨肆,因为杨肆给他的印象就是一根筋,直肠子,这种人不会看脸色,你拒绝他,他会一直纠缠不休,甚至还会起疑,如果因此暴露了真实的身份,宋国三派不仅不会放过他,还将祸及家族。
‘罢了罢了,此人还是要尽早除去!’
世子强压住滔天的恨意,微笑道:“杨府令既有此心,那我允你便宜从事,林太清那里由你去通知他,王公公,拿两块令牌过来。”
“诺!”
王公公深深的看了眼杨肆,就取了两块令牌给了杨肆。
“杨肆告辞!”
杨肆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待得杨肆出了府城,世子难掩心中气恨,猛的拨出佩剑,狠狠斩下了一块桌角,尤余怒不消的恨恨道:“竖子如此逼我,不把你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
“哎~~”
王公公叹了口气道:“这孩子…不摔打不行呐!”
出了郡城,杨肆策马疾行,回了阿信等人的住所。
“师兄,怎么回来了?”
阿信问道。
杨肆翻身下马,急忙道:“有个事让你去办,你先回我家和翠眉含烟说一声,我这几日未必回去,让她们不要等我,然后你去严府与我汇合。”
“嗯!”
阿信点了点头,牵马出了院子,立刻奔出。
杨肆又回了屋子,写了封书信,与一块令牌一并交给赵礼道:“去林府走一遭,把信和令牌交给林公子。”
“是!”
赵礼拱了拱手,也策马离开。
“走,我们去严府!”
杨肆猛一挥手,带着吴战和阿亮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