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是殿下。”
冼植朗说的如此自然,似乎的他的生命的意义只是为了效忠而已。这并不是一件太过于感人的事情,即使宁缺不关心朝政都能感觉到。
这样极端的话从一个手握重兵的镇西大将军口中说出是多么的惊悚,但是冼植朗确实是这样轻飘飘的说了出来。
宁缺不明白,冼植朗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甚至是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样极端的话,自己听到也就算了,可是叶凡同样是坐在这里。叶凡身为皇帝的搭档,总不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吧。
叶凡听到冼植朗的话,轻轻的笑了,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雨楼并不属于谁,无论是你的白痴公主还是皇后,永远都不可能做的了听雨楼的主。”
冼植朗也笑了,说道。
“叶先生这等出世之人也眷恋凡尘吗?”
“听雨楼自然是听先生的,只是这时光易老,时代变迁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定。只是我先向先生提前说明了这一点,想必皇后那边也是极为迫切的想和我说一样的话的,只是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先生开口而已。”
叶凡深深的看了冼植朗一眼,说道。
“所以你觉得你很幸运,还是说你想要这份所谓的耿直赢得我的赞赏?如果是这样那么很遗憾,我不喜欢耿直的人,在听雨楼里那些人都想方设法的想让我开心,好回去继续做少主。”
“但是我怎么可能回去,所有我不喜欢耿直的人。”
这两句话,叶凡说的毫无逻辑也毫无根据。但是冼植朗却是听懂了叶凡想要表达的意思,那便是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自己而已。
听雨楼少主的名声向来不怎么好,冼植朗也是早有耳闻,自然是没有将叶凡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这么好的机会,代表书院和大唐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头头听雨楼少主便是就坐在自己的对面。若是不能为殿下争取一些更好的利益,那自己就真的不如辞官回家喂马算了。
冼植朗还想出声,叶凡便是挥断了他,说道。
“无论是皇后那边的那个皇子还是你们殿下那个白痴弟弟,我都不看好,我的职责只在于庇佑一方,清正风气。”
“你知道的,皇帝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相残,所以,若是真有这个迹象。我想,皇帝更乐意看到他们兄弟两谁都得不到。”
“天家之争不同于带兵打仗,没有那么多谋略和优势,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常常有。你要知道我并不喜欢你的殿下,也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所以你不用多说太多,冥冥中自有定数,你不如说说你此行真正的目的,皇帝要你是烂柯寺做什么?”
一旁静静喝茶的宁缺眼神亮了亮,冼植朗这次的烂柯寺之行不可能那么简单。一向以粗中有细称的皇帝不可能单纯因为一些家务事,便是将镇西将军打发去做了使节。
除非皇帝早就有打算,想借用这盂兰节掩盖一些什么目的。
位于首位的冼植朗脸色变了变,便是薄笑道。
“陛下让我出任使节去往烂柯寺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不止是为了盂兰节,还有与各国使团商议明年与荒人的战争。”
“上一年,中原国与荒人的战争连连失利,不仅一些便宜都没有占到,更是损失惨重。”
“更加可怕的是,荒人不再一味的向全副武装的骑兵发起攻击,而是开始有自己的骑兵。这才是最可怕,不知道他们怎么熬过的冬天,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来弄来的巨狼和战马。”
“总之,荒人的进步与战略举动让中原国很是忌惮。他们害怕野蛮的荒人换上现代的装备,开始像中原国一样培养强兵,若是真要那个时候,中原诸侯国便是该如何自处?”
坐在一旁的宁缺开口了,说道。
“那些荒人我也见过,都是拿着一些锋利的石斧,短时间内哪里来的骑兵?”
冼植朗也是愁着一张苦脸,苦笑道。
“谁都没有头绪,仅仅是几年,战场上便是再也见不到老人小孩的身影,后方骚扰的斥候小队也没有见到老弱病残的身影。”
“似乎他们是在有准备,有计划的对我们发起进攻。”
“那左账王庭与荒人一战之后便是元气大伤,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半步了。”
“让荒人平静生活不好吗,也许他们要的只是那么一点草场。”
宁缺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这番话完全是有些太感情化了,帝国之间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平静与安详。不过都是互相争斗,只是荒人太过于强大,各国不得不联合起来一起驱赶荒人。
以往的荒人都是由左帐王庭负责和荒人作战,由各个国出钱出力。最多也就西陵神殿意思意思派出几小队的护殿骑兵去收割收割弱小的荒人妇孺。
但是上一年夏天,荒人展现出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偷袭,骚扰,围猎,几乎是什么办法他们都用过。
这样的打法简直让左帐王庭溃不成军,但是谁会关心左帐王庭的死活,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左帐王庭如何凄惨,多给一些银两便是了,干草武器提供一些,他们总会从各个地方抓到一些青壮参军。
哪怕是没有青壮了,巨大的利益还是会驱使他们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总是青壮还是会有的。
对于西陵神殿来说,他们不愿意看着荒人部落拥有丰美的草场,就此繁衍生息,因为那极有可能意味着魔宗的复生。
而对于中原诸国来说,他们畏惧的也是荒人的繁衍,没有极北寒域的天时控制,荒人会大量的生孩子,他们的孩子还会生孩子。
于是他们将需要越来越多的草场,他们会把左帐王庭的牧民们赶到南方,接着甚至可能与金帐王庭发生战争,那么最终呢?
重新强大起来的荒人最终还是要横扫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与大唐一战,这是大唐一直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所以,即使骄傲使得大唐的重骑兵不屑于北上将那些残留的荒人尽数杀尽,但是大唐还是为左账王庭提供了足够多的粮草去打压荒人。
“为什么不趁着他们还不强大,直接消灭他们呢?”
冼植朗笑的有些轻,宁缺的脸色有些震惊,而叶凡则是没有什么表示。
自己就是荒人背后的势力,各国开始讨伐荒人了吗?但是他知道这次荒人已经做好了准备,皇帝是知道自己是荒人背后的势力的。
叶凡也早已经和皇帝商量好了对策,冼植朗知道的不过是另一份用来迷惑外界的计划而已。叶凡和皇帝都希望改变大唐的格局,现在的大唐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皇帝常常和叶凡一起关起门来骂自己的两个傻儿子,虽然这样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皇帝性情便是如此。
帝王家只有家臣,没有亲情,即使皇帝只有一个妻子也是逃不过这个定律。前妻女儿和后妈掐了起来,这让皇帝大为头疼。
若是一般的家庭倒是罢了,不过就是麻烦一些而已,大不了不去理会,出去下下棋便是好了。
只是这是大唐,两个皇子从出生开始便是一直被各界势力盯着。费尽心思让两个皇子和他们思想保持一致,盼望着他们长大成人。
皇帝不想这江山便是这么毁了,他两有一个宏伟的想法,一统天下。
要做到这样事情从来就不简单,不然大唐的先祖们也不会费尽一生心血也没有能做到这一点。
但是这一次,皇帝看到了希望,内部改革是一时半会指望不上了。皇帝唯一的指望便战争。西陵与大唐终有一战,只是差一个由头而已。
皇帝很贪心,不止想要保住大唐,还想着趁机直接灭掉那些势力。所以他需要力量,叶凡如此被皇帝信任的原因只有两个。
一是力量,这是最根本的原因。叶凡不仅手握着妖族与听雨楼的绝对掌控,还把控着荒人,这批天生的战士。
若是给他们肉和干草,给他们铠甲和刀剑。那么他们绝对能成为战场上最恐怖的存在,会成为所有国家的噩梦。
二便是叶凡和皇帝一样都是个狂热的兴唐粉,都想着要让大唐在自己的手中创造历史。十几年前那个冬夜,一袭青衫的少年入了宫。
那一夜,皇帝与那少年彻夜长谈,豪言壮语拍案叫绝声透过窗纸传了好远。
从那个时候起,听雨楼拔地而起。一个崭新的江湖便是徐徐展开,听雨楼前一夜,比得上练剑十年。
那个心比天高的少年,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将整个天下规划进了大唐的领土之中。在他看来,华夏九州同,天下之大,莫非唐土?
这可能是叶凡心中的一个执念,也可能是他存在的意义。
看着眼前的冼植朗夸夸其谈,叶凡只是听着,默不作声。这天终究是要变的,而且这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