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孔家村的村民,在发现孔家酒厂酿出的酒味道,甚至比传说中的赖茅更好喝时,纷纷表示想用赊欠给孔家酒厂的钱直接换成葡萄酒。
孔父当场就答应了,不过孔仁提出了两个条件。
第一,大家想要酒没问题,不过只能等下一批。
第二,之前受到狗蛋煽动,在孔孟打开葡萄酒之前,当场收回全部资金的人,直接失去葡萄酒兑换资格。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还因自己的小聪明而欣喜的人,脸色直接就白了。
毫无疑问,他们直接失去大赚一笔的机会。
他们甚至还无法抱怨。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
俗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孔家父子资金周转不灵之际,自己非但不帮忙,反而落井下石。
现在人家有了赚钱的机会,凭什么要带你一起?
而老六老七等其他孔家父子的坚定支持者,心里全是兴奋。
因为他们赊给孔家父子的钱,少的七八万,多的有三四十万。
这些钱如果全部换成葡萄酒,将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有的人甚至已开始计算,自己将兑换出来的葡萄酒卖出后的最终收益了。
看着眼前有人欢喜有人愁,孔孟陷入沉思。
最后他还是站出来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孔家酒厂的支持,以及对我们父子的信任。
为了回馈大家,我决定酒厂以后生产出来的每一批酒的百分之二十,都会按照成本价,以内供的方式出售。
而今天来到孔家酒厂的人,都有购买资格。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因为不信任,而直接选择退钱的人,瞬间转忧为喜。
虽然今天因为错误决定,自己损失了一大笔。
但这些损失将来未必就不能找不回来。
至于如何找补,当然是和孔家父子搞好关系了。
已经失误过一次的他们,绝不允许再次出现失误。
说完,孔孟扭头对父亲道:“爸,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孔父哈哈一笑:“擅作主张,怎么会?”
说着他拍拍儿子的肩膀,“本来我还发愁如何安抚那些中途变卦的人,现在有你这句话,我就不用操心了。”
孔父这话,可不是为照顾儿子的情绪才说的,他是发自真心。
那些自诩小聪明而中途变卦的人固然可恨,但人无完人,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碰到心性耿直者,肯定将这部分人趋之门外。
但孔父却完全不同。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乡里乡亲,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关系搞得太僵,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特别是这次葡萄酒酿制成功后,可以预见,孔家酒厂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
而一家企业想要发展,除了资金,土地,工艺,还有一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
那就是人。
只有拥有足够数量的人,孔父才有信心在孔家庄建立自己的红酒帝国。
有人或许会说,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但两条腿的人还不遍地都是?
孔家村人手不够,还可以用其他村的村民,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吊死。
对于此事,孔父心里也仔细想过,但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首先,这些人只是有点小毛病,本身并无大错。
这一点,从他们一开始就愿意将葡萄赊欠给孔家酒厂就能看出来。
因此只要自己多点耐心,将他们变成孔家的真正佣殂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用这些知根知底的人,怎么都比那些不太熟悉的外村人要好很多。
其次,也就是更重要的一点。
如果自己把这部分人抛弃,他们势必会走到孔家的对立面,甚至有可能和狗蛋狼狈为奸。
将生产型人才硬生生送到对手手里,孔父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这么做。
把这些前因后果想清楚,剩下的问题就简单了。
不过孔父却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去安抚这批人,让他们能够为自己所用。
轻飘飘说几句话自然不行,这年头,没有切身的利益,谁会卖力帮你做事?
总归要许诺他们一些好处。
但好处太多同样不行。
毕竟除了这批人,还有像老六老七这样对自己父子的大力支持者。
这些才是孔家酒厂发扬光大的中流砥柱。
就在孔父为此事想破头皮之际,孔孟的话仿佛一盏明灯,彻底解决了他的困惑。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孔父心里却仿佛明镜一般。
孔孟虽说可以拿出红酒产量的百分之二十平价卖给大家。
但怎么卖如何卖,依旧是自己说了算。
接下来就要看这些人的真实行动,支持自己家的,自然要多分一点。
而中途不知悔改,或者对自己家不屑一顾的,那么对不起。
您从哪来,就回哪去,我可伺候不起。
最关键的,是这条对之前孔家那些支持者同样有效。
毕竟他们虽这次站在孔家这边,下次难保不会被其他人用利益收买。
有这条限制,相信只要孔父不是太傻,孔家酒厂的未来一定不可限量。
这时,有人忽然问:“老孔,这葡萄酒的酿制秘方,真是你大儿子鼓捣出来的?”
孔父点头笑道:“当然,也不看看我是儿子是谁?
那可是咱们村五年内唯一一位大学生。”
“真的?太好了!老孔,你大儿子现在还没对象吧?”
孔父点点头:“还没,你说这孩子,上学时只知好好学习,连怎么和异性交往都不懂。
现在好了,都毕业了还是单身。
我和他妈为这事可没少操心。”
说到这个,孔孟忍不住扭头看向自己父亲。
自家的情况,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自己的婚姻大事,操心的一直都是母亲。
老爸除了干活,其他什么都不管。
现在突然成自己婚事的急先锋,让他很不适应。
听完孔父的话,那人反而帮孔孟说话道:
“老孔,这你就不懂了。
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彰显的是个性。
喜欢谈朋友的,十二三岁就乐此不疲,等上了高中便一找一大堆,更不要说上大学了。
不过对这方面不敏感的,也是真的不敏感,很多人工作五六年依旧单身都不稀奇。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到了结婚年龄,总要想办法成家。
孔孟现在不是在中州工作吗?恰好我小侄女也在中州。
要不我给介绍一下?你们年轻人先见见,看彼此印象怎么样?
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害羞,但这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万一相互看对眼了,说不定就是一段佳话。”
听了此人的话,孔孟不禁有些尴尬。
他本以为对方提到自己,只是想以自己为突破口,和父亲打好关系。
没想到忽然就变成相亲。
说真的,因为老妈频繁出击,孔孟现在都有点相亲综合症了。
不过老妈的话他不好拒绝,但面前的男子,孔孟还是可以任性一点的。
他笑道:“如果只是和你侄女认识一下,我这边倒没问题。
但相亲还是算了吧,我很快就要离开中州了,可不敢耽误人。”
那人闻言一愣:“离开中州?你不是在中州当老师吗?
听说还是致远的老师,这可是标准的白领阶层!”
对方的话让孔孟也愣住,他奇怪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见对方的确一脸迷茫,孔孟忍不住转头看向父亲。
自己要去偏远地区支教的事,他已和父母说过。
特别是孔母,因为此事,还帮他推了两次相亲。
孔孟原本以为,以自己母亲喜欢八卦的性格,孔家村的人应该都知道了。
但事实和想象的好像有点出入。
孔父先是一愣,然后小声对孔孟道:
“因为顾及你的感受,你要离开中州这件事,除了那两个相亲对象,你妈没有和任何人说。
再加上那两人并不是孔家村的,所以村里人并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闻言孔孟心里很是感动。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母亲,那是典型的心里藏不住事。
哪怕村东头有人丢了一根针,在母亲的努力下,半天村西头就尽人皆知。
因为她这样的性格,和她关系好的人,关系一直都特别好。
但关系不好的人,就算面对面也形同陌路。
为此孔孟曾劝说过无数次,但不管他怎么说,都一点用也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孔孟一度以为,母亲一辈子就这样了。
没想到…
其实孔孟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从大城市最优秀的中学,直接跑到偏远地区,和古代的发配边疆没有任何区别。
国人讲究的是衣锦还乡,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相反,如果一个人在外面混的不好,那是基本没有脸回去的。
就算真得回到家,也都是缩着脑袋做人。
孔孟自己固然不这么想,但架不住父母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不让村里人用异样眼光看自己儿子,就算忍得再辛苦,孔母也没有多说半个字。
摇摇头,将这些思绪从脑海中甩出,孔孟对面前那人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实话实说。
因为我马上就要离开中州了,不出意外的话,五年之内根本不会回来。”
听到孔孟的话,那人显然也是一愣。
他愿意将自己侄女介绍给孔孟,除想向孔父示好之外,也真心想为侄女找个好人家。
本身是重点中学教师,家中还有酒厂的孔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想到…
摇摇头,他道:“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侄女虽然不是特别优秀,但绝不可能嫁到偏远地区。”
此人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那只是自己侄女,但因为关系较近,和亲生女儿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这位侄女可不是农村孩子,而是标准的城里人。
如果不是孔孟在中州有一个不错的工作,再加上孔家酒厂的前景,他是绝对不可能开这个口的。
可结果…
想到这里,那人又叹了口气。
农村的孩子果然是农村的孩子,不管他再聪明,学习成绩再好,工作再成功。
但因为眼光和格局,却成了烂泥扶不上墙的典型。
没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在他看来,既然孔孟在中州扎下根,就应该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工作。
自己攒点钱,父母这边再补贴点,最终想办法在中州买套房子,成一个家。
没错,中州现在的房子不便宜,很多人可能奋斗十年八年都无法凑足首付。
但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做又是另一回事。
在他看来,孔孟突然放弃中州的工作跑到偏远地区,十有八九是被高昂的房价吓到。
遇到困难不知迎难而上,反而选择逃避,绝对是懦夫的表现。
选择这样一个懦夫,就算他再优秀也不行。
听到对方拒绝,孔孟总算松了口气。
对方话里话外对他的鄙视,他当然能听出来。
不过这又怎样?
自己的志向,能理解的人不用说也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人说破天都没用。
他实话实说的目的,更不是让对方明白自己胸怀的博大。
他只是想让对方,在相亲的道路上知难而退。
从这个角度看,效果已超出他想象中的好。
谁知孔孟不计较,却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会嫁到偏远地区?难道我儿子配不上你侄女?”
说话的是孔父。
没错,对于儿子的婚姻大事,孔父平时都是以吃瓜群众自居的。
但他虽然喜欢吃瓜,却不代表他会对儿子终身大事的彻底放任。
特别是对方对儿子的刻意诋毁,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你不愿将侄女介绍给我儿子,保持沉默即可。
说不愿嫁到偏远地区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表明我儿子无法在中州立足吗?
实话告诉你,以我儿子的优秀,别说中洲,就算在北上广深这样的一线城市定居,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面那人叫李州,是孔父口中的老李。
李州没想到,自己只是多说一句话,竟会被对方反呛回来。
几乎在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便阴沉下去。
李州哼道:“配不配的上,我说的可不算,这要看你儿子有没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