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1 / 1)

绣鸾记 萤实 2099 字 3个月前

狄平很快就发现他们误判了形势,敌人的目标不是袭扰,而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是放州城。他当机立断扯起城门。

来敌足有千人之众,潜藏在城东一带,因为都是化装,所以没有什么长兵器,这也足够糟心了,好在信王一向谨慎,留了五百多人守家。狄平不敢把兵都派到东门,召集了所有能动的人来守城。

苏氏留下照看小孩子们,大一点儿的都上了城墙。流连也义不容辞地去了伙房。伙房设在一处高崖上,这里有一眼清泉,但是没有住户,因为全是石头没有土,信王命人修整平,设了了望哨。

灶上人不多,五十个饼铛一溜儿排开,流连忙着擀饼,忙得浑身汗漓漓的。好在不缺家伙,烧了好几锅鸡蛋汤、绿豆汤、紫苏熟水。有人担着担子先把大饼卷肉担走。狄平被人推过来,他气定神闲,笑呵呵道:“饼烙得不错,还有汤?真好!以前打仗都是吃炒面,哪能吃得上这个!兵士们吃得饱饱的,杀敌都有劲儿!”

流连其实心中慌得一匹。狄平夸奖过了众人,悄悄问流连:“面够吃吗?不行我派几个人磨面。起码得再坚持两顿。王爷很快会过来接应的,不要怕。”

流连强撑道:“我不怕,就是忙不过,全是缺胳膊短腿的,能不能动员几个有力气的青壮妇人过来帮忙?”

狄平略带歉意,青壮妇人忙着运石头和护理伤兵,送饭送水,甚至上城墙上守护,不过他还是答应下来,派侍卫去找寻几个能擀面的妇人。

忽然有人高声喝喊:“敌兵上来了!”却见足有上百黑衣人从悬崖下往上爬。这些伙头军都是经历过战场的,迅速抄起勺子铁铲劈头盖脸打过去。流连举起手边一把铁锹把一个刚冒头的黑衣人拍下去。狄平也抄起长杆捅下去一个。第一轮进攻被打退了!

狄平坐在崖边皱起眉头,底下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往上爬,上边儿的人已没几个能站住的了。最近的兵也没能过来援助,这里本来是最安全的地方,缺口居然会从这里打开。

狄平对流连招招手,流连蹲下去,狄平手扶住她的肩,“如果这里守不住,你就从这里跳下去,这群禽兽,落到他们手里,会生不如死!”

流连点点头,知道了最终的结局,她心里倒安定了。忽然她灵机一动,提桶装了蛋花汤浇下去,敌人惨叫着跌落谷底。所有能动的人都学着她的样子,把滚汤热油泼下去,底下惨叫连连,上面的人赢得了一息喘息之机。

援兵终于到了。居高临下,敌军几无还手之力,流连跌坐在狄平身边,几乎要散架了。

信王匆匆赶来,流连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想她上辈子,干得最坏的事儿,也不过是去农民伯伯的地里拨几棵花生。别的女人还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呢,流连几乎从不在背后议论别人。这一生,杀人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倒霉催的,全怪这个男人。

信王心有余悸将她拥入怀中,流连心一松,晕过去了。

信王焦急地想唤醒她,狄平扯了扯他的袍子角儿,拿起一根烧火棍抱在臂弯比划了一下。信王恍然大悟,抱起流连往回送。

城外厮杀地正酣,城墙上的人却闲下来了,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信王放下流连,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信王知道她是被吓坏了——惨烈的战争给人的冲击远比装神弄鬼更猛,索性在她身边躺下歇一歇。

战斗很快结束了,保才和狄平忙着打扫战场,识趣地没来打搅。

流连太累了,晕过去后其实是睡熟了。信王看了她一会儿,也乐呵呵地睡下。

蒙眬中,流连觉得身边有人,她一个人睡习惯了,抬起脚将旁边这个人踹下去。信王睡得正好,腰正好磕在脚踏上,疼得他直学蛐蛐儿叫唤。信王气坏了,高声叫骂起来,流连讪讪地遮住头,信王用拳头比划了几下,到底还是没下手,扯开被子看着她通红的脸,没忍住亲了一下。

战场打扫干净,审问过战俘,保才替信王写了奏折。信王拿起来看了看,“证据充分吗?只有口供恐怕不行,沈家在放州经营了几十年,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保才道:“沈家和鬼方人里应外和总是事实吧!”

信王摇摇头,“这些人不是沈家正规军,到了京里肯定翻供,只要他们咬死是百姓,反咬我们杀良冒功,意图陷害沈家,我们如何辩解?”

“那我们就眼睁睁吃这个哑巴亏?总得参他一本吧!”

“这样,参他坐视不救,贻误军机!这个总是没跑的!”

保才点点头,鼻子里长出一口冷气,“平儿说城中有内应,怎么排察?”

“保哥,你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能攻下城,也很难守得长久!况且没有长兵器,也不一定能攻下城来!难道就为给我送功劳不成?”

保才看了他几眼,思索了一会儿,沉吟道:“崖边的黑衣人有两个活口,据他们交待,任务是劫持一个女子,呵,太荒唐了!”

“是柳娘子吗?”信王脱口而出。保才尴尬地点点头,“王爷,这话靠不住。柳娘子虽然很会挖空心思做菜,也很会赚钱,但她从不关心我们的武力配置,再说了,她连门也出不去,能得到什么有用情报!应该就是为了转移视线。从哪方面儿说,她都不值得费三百死士来换。”

不能说保才说得没道理,但是有一句话他不赞成,他心里说,我就舍得拿三百死士来换,但是他没说。“保哥,如果他们说得是真的呢?背后会是谁呢!”

保才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是仁王殿下!他怎么会和礼王搅在一起!”越想越心惊,“礼王怎么可能是仁王的对手?”

信王冷哼一声,“我如果能把沈家拉下马,等于削了老三的一条胳膊,如果不行,他可以趁机跟沈家示好,扩充自己的势力。我和老三斗得你死我活,他坐收渔利,一箭双雕的好打算!除了老大,也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