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已经有些凝固了血液和衣袖上的布料粘上了,林墨还在斯内普反常的温和中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出声。
斯内普听到声音,抬头瞥了林墨一眼:“林先生原来还知道疼,早干什么去了。”
话说出口,斯内普有些后悔,他不想这么说话的,是自己又伤了面前的小鬼。
林墨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口是心非的斯内普松开了握住自己右手的手,一只手轻轻拉起了林墨的右臂上的布料,一只手小心地割开林墨的衣袖。
神锋无影的威力果然很厉害,林墨用了快二十年的止血方法也仅仅减少了一点伤害,幸亏伤口不算很大。
斯内普拿出魔杖,对准了伤口,反复地念着反咒。
如同耳语般的声音进入林墨的耳中,他看着前方微微弯腰治疗伤口的斯内普,有些走神。
林墨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难道中了神锋无影后还会有伤到脑子的后遗症,自己竟然在这种受伤的情况下还有心思认为自家院长的声音很好听。
在斯内普的治疗下,伤口很快止血、愈合。
反复确认了林墨的右手手臂已经恢复了,只是隐隐有些疤痕,斯内普才勉强放松心神。
魔杖并没有收起,斯内普对着林墨那只仔细看已经染血了的衣袍施了个清理一新和恢复如初。
刚想对林墨的手也用一个清理一新,突然想起了自己曾对自己用清理一新后的难受感觉,动作一滞。
见状,林墨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手帕,无杖魔法将手帕弄湿,递给了斯内普。
斯内普的手上因为刚才的治疗沾上了鲜血,林墨本想让斯内普自己擦擦手。
看着递过来的手帕,斯内普却好像是会错了意,皱了皱眉,迟疑了几秒,接过手帕,握住林墨的手腕,帮林墨把手上的血擦掉。
将手帕塞回一脸震惊的林墨的右手中,斯内普转身向地窖走去,魔杖露出点点光芒,他对自己的手用了清理一新。
林墨识趣地跟了上去,他知道,斯内普有话要和他说。
木门被有些暴力地推开,石蛇头晕脑胀地对林墨翻了个白眼。
地窖的主人已经走了进去,坐在了沙发上,林墨在后面关门。
“你朝我翻白眼干什么啊,又不是我推的门,是先生干的。”林墨小声嘟囔着。
“诶,你个小鬼,还不都是你,每次你一来,我就要遭殃。”石蛇不忿地说。
林墨快速回想了一下,发现好像的确是这样,只能理亏地缓缓关上了门。
“林先生傻站着干什么,难道你本来就不好用大脑也被伤到了?”斯内普示意林墨坐下,还是用着一如既往的毒液方式。
但这次,林墨却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感觉,这次自家院长大人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有些不对劲啊,难道是太生气了?
面对林墨疑惑的表情,斯内普有种极其讨厌自己不会说话的嘴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对不起他的。
“……坐吧。”斯内普用强大的自控力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正常话。
看着林墨坐下,斯内普想说抱歉,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儿:“如果林先生的大脑没有被巨怪吃掉的话就应该知道,你刚才就不应该在最后还护着那群小巨怪。”
“可是我们的决斗已经造成了魔力的外泄,我怕伤到他们。”林墨隐约听出了斯内普的意思,但他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林先生难道没有看到吗?那一点点的魔力不及打中你魔力的百分之一,那里还有其他学生在支撑着保护罩,根本不会伤到他们!”斯内普的语气有些生气。
他在气林墨这么聪明却看不出孰轻孰重,气林墨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可说到底,他还是在气自己又一次伤了林墨。
其实林墨何尝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十余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下意识地保护别人。
多年来,林墨始终坚持着这个习惯。因为他的职业、他的信仰告诉他,永远不能拿无辜人的安全去赌,哪怕有一点点这种可能都不行。
可林墨怎么回答斯内普,又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回答斯内普,他不想让斯内普徒增愤怒和愧疚。
“是我没注意到。”林墨面色平淡,主动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你到底知不知道神锋无影的威力?我不是教过你吗,你怎么敢用自己的命去试?”斯内普心里发闷,他无法想象林墨再一次因为自己而身受重伤是什么感觉。
“那请问先生,您是怎么敢在不清楚重剑无锋威力的情况下去用一个防御咒抵挡的?”斯内普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来,林墨也有些生气。
重剑无锋的攻击连盔甲护身都防御不了,他的教授是怎么敢轻易用一个防御咒来抵御的?
斯内普无法反驳林墨,因为他的确不清楚重剑无锋的最大威力。
“你不该拿自己的安全冒险……”因为我不值得。斯内普声音有些轻,轻到连他说到最后微微叹了口气都几乎听不清。
“可事实是,我知道先生能治好我,先生也的确很快治好了我。”林墨听清了那声叹息,更听清了斯内普语气里的妄自菲薄。
林墨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孤身忍受着煎熬和痛苦,自卑地自嘲着有什么不好,可现在,他却觉得这样不对。
他和斯内普是同样的人,他们不该是这样的,因为,他,斯内普,不该是这样的。
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的伤疤直至今日还未曾消散分毫,慰藉从来没有到来,苦痛依旧持续地加深着。
曾经的林默没能救回自己的童年,连同斯内普的过去,林默亦没有成功。
或许命运车轮滚滚,他们本就注定如此,但林默铁了心认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和自大,让他记忆中的引路人,再次陷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