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向往大海,鸟儿渴望天空,而人亦不例外。
九月十三,皇帝亲自来到程欢的家里面探望,他做足了姿态,带着一脸的关切,可心里在想着什么,别人就不知道了。
病榻之上,程欢脸色惨白,嘴唇干巴毫无血色,闭着眼睛,呼吸时而紧促,时而断断续续。病榻之侧,程夫人与程慧程节一脸哀伤,痛哭流涕。
“圣上驾到!”齐宣拉着公鸭嗓喊道。
程府的人慌忙跪地迎接,皇帝穿着一身明黄袍,大步走入宅内,他吸了一口气,这宅子内的药味让他稍稍蹙眉。他没有捂鼻子,大大方方走到程夫人面前,居然弯腰将她扶了起来。
“快起快起!不必多礼!”
程家人起身之后,皇帝走向了程欢的病榻,径直就坐在了床边,盯着程欢看了起来。
“圣上,家父昨日回家后,半夜忽然口中溢血,血中有黑丝,之后他就一病不起了……”程节在一旁哭道。
皇帝眉头一皱,看向了身边的一个长胡子御医:“你来把脉看看!”
“是!”
那个长胡子太医立马给程欢诊起脉来,可是程欢只有一只手,所以他把脉也只能算是把一半。左手的寸、关、尺分别代表心、肝、肾,而右手的则代表肺、脾和命门,故而太医把脉把不到程欢的心肝肾部分,只能依靠程欢的脸色去推断。
他把了一会,又去拨程欢的眼皮,看程欢的喉舌,但最终只得出了一个推测来。
“启禀圣上,程都督恐怕是操劳过度,而且染上了风寒,加之断臂的重伤影响,导致心脉衰竭了。”长胡子太医这么说道。
程节问道:“那我爹为何血中有黑丝?”
太医道:“程公子,可否取血我看?”
程慧当即起身,端来一个痰盂,里边是一汪血,正是程欢早上吐的,里边确实有不少黑色丝络。
太医见了大吃一惊道:“令尊恐怕还中过毒!这应该是某种毒蝎的毒素……”
有毒不假,程欢当时确实中过天尊的蝎毒,而且一直残留在血里。
程欢有毒伤是真的,可是病却是假的,他潜藏气息,不用真元压制,这些伤病自然就冒出来了,这也是他的独门功法之一。
皇帝心中一惊,这程欢的伤病根本就不像作假,程欢武功再高也是人,而且与东华会的恶战有多惨烈皇帝是知道的,连伊宁都身受重伤,程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咳咳咳!咳咳咳!”程欢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程慧见状,立马跑到床边,扶起程欢,程欢对着床边的痰盂一弯腰一低头,“哇”的一口带黑丝的鲜血就吐了出来,然后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咳的满面通红……
皇帝退了退,程欢当他的面吐血,他再也无法淡定了,这真的不能再真了!
程慧给程欢拍着背,程欢醒了之后,一眼看到了皇帝,双眼立马睁大,喊了声“圣上”之后,就要滚下床榻,准备行礼!
“程卿,免礼免礼!”皇帝连连摆手,制止了他。
“不知……不知圣上……驾,驾到……咳咳……程欢死罪……”程欢口齿不清,无力喊道。
“快扶他躺下休息!”皇帝也被程欢吓到了。
待程欢躺好,皇帝连忙道:“程卿安养身子就好,不用起身。”
程慧立马道:“民女多谢圣上隆恩……”
皇帝转头看向了长胡子御医:“赶紧开药,要是治不好朕的程卿,朕拿你是问!”
“是……”御医无奈答应。
皇帝好生宽慰了一番程家人后,留了足足一个时辰,快到中午的时候,皇帝留下一堆赏赐走了。
程欢不仅瞒了皇帝,也瞒了家人,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他与齐宣,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也决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离开了程宅的皇帝,脸色难看至极。程欢是大功之臣,如今又大病,他如何能乘人之危,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下手?何况程欢这样子看起来要死一样,吓人的很。
如果给他一个体面的结束,自己与他将会是一对贤君名臣的佳话,可若是自己翻起于凤的那笔账,杀掉了程欢,百官会如何看他?天下人又会如何看他呢?
皇帝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之中,眼下殷奇死了,程欢又成了这样了,这个枢机院,这个内廷外庭,又该交给谁来打理呢?而除了枢机院这个烂摊子,朝堂,地方,边关,又有哪一处不是烂摊子呢?
回到御书房的皇帝,心乱如麻,直接喊来了齐宣:“齐宣,让他出来帮朕吧,朕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齐宣一惊,知道皇帝指的是谁。
“对,他闭关两年,也该出来了吧?告诉他,朕想他了……”
“圣上三思啊,他若是出来,以他的雷霆手段……”
“朕的枢机院,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也只有他出马,能帮朕了,朕太累了……”皇帝摆出一副很无奈又很疲惫的样子。
“是……”齐宣面无表情答应了下来,可心中已经翻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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