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西安府,华州城。
距离扬州之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在城内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有一所黑色的府衙,这府衙黑森森,气派无比,但是却有些空荡荡,无甚么人,只有几个小厮在那里洒扫。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堂上书案之后,他披头散发,面色迷茫。桌案上有几碟小菜,一个瓷质酒壶,一个瓷杯。他一手拿起一个酒壶,漫不经心的往案上酒杯里倒酒,倒着倒着,酒满盈杯,很快溢了出来,而他双眼迷茫,浑然不觉。
等他发觉的时候,酒已经自桌案滴到了他衣裙之上,他摇摇头,一掸衣裙,拂去酒水,毫不在意的举杯喝了起来,一杯饮尽后,又是一杯,直到酒壶空空如也,他摇了两下,似乎有些恼火,将酒壶朝侧面的墙角一扔。
“哐当!”
酒壶砸在了墙上,碎成了几瓣,而那墙角下,已经躺满了七八个空酒壶的碎瓷片了。
“铁安,拿酒来!”男子不满的朝一个方向喊道。
一个稍显年轻的劲装男子从侧门走了出来,望着墙角下那七零八落的空酒壶,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拱手道:“司正大人,您不能再喝了。”
中年男子正是夏鸯,他已经回到西安府多时了,而这黑森森的府邸,正是坐落于西安府华州的夏织司署衙。
“我要你来管,你只管拿酒来便是!”夏鸯大为不满,朝男子吼道。
那名叫铁安的男子跪下道:“司正大人,您这样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您回来此处无益,您该回清源教才是!”
“回清源教?”夏鸯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咧开嘴,“哈哈哈哈!清源教老子待了那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尽心讨好那些个羌人,不断传回情报给朝廷,可老子得到了什么?”
“大人……”
“铁安,你说,老子得到了什么?”
铁安不敢出声。
“老子尽心尽力为朝廷,监视着边关这帮羌人,可是我妹妹就那么死了,程欢居然压下这事,不告诉我,朝廷都没有给过我半点说法,你说,在朝廷眼里,我夏鸯到底是算什么?”夏鸯朝铁安吼了出来。
“司正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讲啊……”铁安仍然跪在地上劝道。
“老子乱讲怎么了?那伊宁,那董昭,杀官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照样活蹦乱跳吗?难道我讲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朝廷就要定我死罪吗?啊?”夏鸯接着吼了出来。
铁安再次低头,没了声音。
夏鸯长叹了一口气,双眼赤红:“日月山我已经回不去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圣上那里老子也没法交待了,那伊宁,我也打不过……所以,就躲在这里,喝一天酒,活一天吧……”
铁安感觉心被刺扎了一般,没想到夏鸯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而此时这座府衙的外边,一个扎马尾的姑娘穿着一身利落的绣花长衫,骑着马冲到府衙门前,却被两个洒扫的小厮拦住了。
“让开,我要见夏叔!”这姑娘是慕容幽兰。
“小姑娘,这儿可不是你随便能闯的地方,快离开吧!”一个小厮警告道。
“我要见夏鸯,他是不是在这里头?”慕容幽兰喊了出来。
“这里没有什么夏鸯,还有,这儿不允许任何外人进来,出去!”另一个小厮警告道。
慕容幽兰跳下马,怒视这两人:“我若一定要见呢?”
其中一个高个头小厮冷冷一笑,忽然举起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霎时间从府邸周围阴暗的角落里冲出数十个皂卫,持刀携弩,刀出鞘,弩上箭,将慕容幽兰围了一圈。
慕容幽兰脸色一变,却仍然不退,对着府邸里头大喊:“夏叔,我是幽兰啊,你出来见见我啊!”
“赶紧走吧,我们可不想辣手摧花!”那扫地的小厮说道。
正在里边发呆的夏鸯猛然听到这声音,耳朵抖动了一下,立马将桌案一掀,将桌上所有酒菜掀的七零八落,大步就朝府衙外走去!
“夏叔,夏叔!”
慕容幽兰被皂卫们拿住双臂,不断挣扎,她没有反抗,她只是想见夏鸯一面。
夏鸯终于出来了,他望着眼前的慕容幽兰,冷冷的对四周的皂卫喝道:“散了,放人!”
“是!”
皂卫们散开,一个个溜的无影无踪,夏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上前扶住她的双臂,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夏叔,在扬州的时候,我抓住一个皂卫,他说秋缭司在扬州,夏织司在华州,所以我就找到了这里!”慕容幽兰解释道。
“你不该来这里的,这里是朝廷的衙门!”夏鸯语气有些沉重道。
“不,夏叔,我必须来,因为只有我能救你了,你快走吧!”慕容幽兰眼光中充满了难过之色。
“走?”夏鸯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她。
“你的身份已经被古丽告诉我爷爷了,我爷爷他们已经下山了,正往这里来呢,他要清算你,你快走吧!”慕容幽兰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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