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分出一万兵马,进入长安,剩下的大军则是沿着河水分别驻扎。现在段煨和吕布集团都已经覆灭,那么剩下的敌人就只有盘踞在关中东部的董卓了。高顺为了防守长安,将东边的守军部撤了回来,那些放弃的地方都已经被董卓所占据。
长安是西汉的京城,又曾经面临匈奴人的兵锋,因此城墙修建得十分高大厚实。骑马进入长安城之后,陈诚才对这座城池的坚固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
这座雄伟的城池占三十六平方公里,差不多就是个边长六千米的正方形,有十二座城门和八条主要的街道。城内的宫殿,宗庙,公署等建筑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其中宫殿主要集中在中部和南部,有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明光宫等。
居民区这分布在城北,共划分为一百六十个“里”,每里设“里正”。市场在城市的西北角上,被称为“长安九市”。在长安的西边,有面积广大的上林苑,汉武帝在秦朝上林苑基础上,又进一步的扩充,是汉长安城以西、以南方向的巨大的皇家园林,南到秦岭,而在东西方向上,则是从蓝田到周至,长一百公里,整个汉上林苑,面积达二千五百平方公里。
面积三十六平方公里的汉长安城,已经是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而它外围的皇家园林上林苑,更为巨大。
上林苑内最重要的宫城之一为建章宫,汉武帝为了往来方便,下令修建了飞阁辇道,如同现在的高架桥,可从长安城里的未央宫直通城外的上林苑内的建章宫。建章宫城筑有城墙,城中包括众多不同组合的殿堂建筑。宫城中还有太液池,池中筑三岛模拟东海三山。
不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曾经占地极广的上林苑,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复存在。原有的土地也都被世家豪强们瓜分完毕,成为了私人的庄园。要是汉武帝地下有知,也不知道该做何想。
骑马进入长安,道路两边跪着本地的官员。这些人手持笏板,偷眼打量骑着高头大马的陈诚和他身后威武雄壮的铁甲骑兵。见到西凉军比吕布军更加雄壮,这些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拜伏在地,高呼:“拜见骠骑将军,凉州牧陈使君!”
陈诚脸上挂着微笑,他从马背上挑了下来,扶起为首的老者,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他恭敬地道:“不才孟佗是也。”
陈诚挑了挑眉,笑道:“原来是故凉州刺史。”
孟佗字伯郎,是扶风郡人,家中原本很有钱。他年轻的时候,正是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权倾天下的时候。孟佗虽然是扶风的豪强,但因为不是经学世家出身,所以想要做官是没什么可能的,最多也就是在县里面当个县尉,县丞什么的。
但是孟佗不肯就这么碌碌无为一生,既然士人不待见他,于是扭头就投入了宦官张让那一边。他一次又一次地给张让手下的宦者送钱,以至于家财散尽,却没有向宦官们提出任何的要求。
那些宦官拿了他这么多钱,见到他连家财都散尽了,觉得很不好意思,于是就一起来问他:“你给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底想要什么呢?只要我们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孟佗就说:“我什么也不要,就想要你们拜我一拜。”
宦官们面面相觑,觉得这个要求也太奇怪了。你这不要官,也不要矿产田地什么的,就为了让大伙拜一拜,就花了几千万上亿的钱?而且他们是张让手下亲近的人,向来只有别人拜他们的,他们却是很少去拜别人。
但是因为拿了孟佗太多的钱财,宦官们觉得不好意思,再说,拜一拜又能如何呢?于是就都答应了下来。然后过了几天,孟佗驾着马车到了张让府邸的大门口。前来求见张让的人很多,外面宽阔的街道中都被马车堵住了。
孟佗来的晚,前面有那么多人排队,只能在后面等着。这个时候,张让手下的那些宦官就大开中门走了出来,一起拜倒在孟佗的面前。然后还亲自动手,将孟佗的马车给推进了府中。
当时边上有成百上千人看着,都是有权有势的人,见了这一幕,不由得大惊,互相打听连张让府上的宦者都要下拜的人到底是谁。不久之后,争先恐后地给孟佗送钱的人数以千计。他原本将家财都散尽了,但是很快又东山再起,得到的钱财是以前的好几倍。
如果到此为止,大概跟后来的某个时代的某些传奇人物经历差不多。但是孟佗并没有将钱财部置于囊中,而是分出了一半,送给了张让。张让就很高兴,他是个宦官,就是喜欢钱财。其实他的钱财也不少,但是皇帝各种要钱,他时不时的就要掏出一些来,不然的话,皇帝就要不高兴了,所以张让虽然有权有势,还是要不停地捞钱。
张让得了孟佗这许多钱财,高兴地道:“伯郎有什么想要的吗?”
孟佗就道:“要是可以,就让我做凉州刺史吧。”
当时天下尚未崩坏,还没有州牧这个官职。刺史虽然只是六百石,却是州中的 最高官员。孟佗就因此一跃而成为了天下少有的封疆大吏,而且还赚到了一大笔钱财。不过他因为阿附宦官,所以名声不怎么好。
陈诚本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还是在跟阎忠闲聊关中俊杰的时候,这才听说了孟佗的事情。当时他就感慨道:“孟佗气魄过人,张让等也算是言而有信!”
阎忠听了,颇为不悦地道:“如今天下人都怨恨宦官,君侯怎可说张让等人的好话?”
陈诚则是道:“有一说一,张让等人祸乱天下不假,但是收了钱就办事,这点还是值得称道的。”
现在见了孟佗本人,陈诚一则是好奇,一则是感慨。古人云:十步之内,必有芳草。草莽之中,多生龙蛇。孟佗虽然名声不好,但是难道不能说是豪杰吗?
他将孟佗扶了起来,问道:“先生现任何职?”
孟佗答道:“暂为长安城门校尉。”
陈诚沉吟了片刻,道:“前任京兆尹盖勋病逝,如今长安附近无人主管,孟先生可愿意出任京兆尹一职?”
孟佗的功业之心不在阎忠之下,阎忠是拿自己和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他则是不将钱财当回事。这时候听到陈诚准备让他做京兆尹,立刻就再次拜了下去,道:“臣孟佗,拜见主公!”
陈诚笑着将他扶起,道:“孟先生不必如此多礼,其他人也都站起来吧。”
孟佗站了起来,在其他人又是嫉恨又是羡慕的眼光中,拉过了儿子孟达,对陈诚道:“这是犬子孟达,字子度。”
陈诚见孟达眼神灵动,看上去就有股子机灵劲,但是又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这不是那个阻拦刘封出兵,以至于关羽兵败被杀的蜀汉将领么?怎么还是个少年?
孟达见陈诚气度不凡,却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眼光很是奇怪,他心中疑惑,面上却未表露,而是拱手行礼,道:“学生孟达,见过陈使君。”
“恩?你为何自称学生?”
孟达的眉宇间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高兴地道:“陈使君所著的《算学》,《物理》,《几何原理》等书我都有读过,以前虽未见过使君,却着已经将使君当做师长了!”
陈诚沉吟了一会,问道:“那我考你一下。”
于是他问了几个问题,孟达捡起树枝,在地上演算了一会,然后报出了答案,没有一题是错的。孟佗和边上的其他官员对西凉那边传过来的学说虽然有所了解,但是却并不精通,不知道孟达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看到陈诚脸上满意的神情,他们也就放下了担心。
现在西凉人入主了关中,他们自然要投其所好才行。
陈诚又问了几个问题,难度逐渐增加,孟达回答得越来越慢。等到陈诚问了有关于微积分的内容之后,孟达面色微红,摇头道:“这个学生就不知道了。”
“自学竟然能学到这样的程度,孟达你真是聪慧过人。”陈诚对孟达道:“等到平定了关中,我会在长安也开设学校,子度到时候可以来就学。”
孟达道:“实不相瞒,其实学生并不完是自学的。”
陈诚惊讶地道:“哦?却不知道长安城中还有何人能够教授这些学问?”
孟达回答道:“是我的好友法正,法孝直。他比我聪明的多,这些学问都是他学会之后教给我的。”
法正法孝直,那也是三国时期的名人,擅长军略,深得刘备宠信。
这真是要么就没有,一来就来一大群。陈诚心中感慨,问道:“法正可在此处?”
孟达道;“在此。”
他转身从人群中拉出一名年岁与他相若的少年,道:“这位便是法正!”
陈诚打量法正,只见眼前的少年不似孟达那般灵动,却自有一种沉稳的气度。他心中有些喜欢,说道:“关中人杰地灵,今天就已经见了几位。孝直聪慧,当知我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可有什么人向我推荐的吗?”
法正身上有着少年人不常有的沉稳,回答道:“某所知者,不过孟达,王忠,鲍出,苏则,杜畿等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