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征西 傅干毕竟才二十几岁,就算有个好父亲,也还没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坐在门外,他虽然极力做出宠辱不惊的模样,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呢?反倒是他身边的杨会,因为年岁较大,显得沉稳了许多。
诸侯使者和杨秋先后离开,在路过的时候,有认得这是壮节侯之子的,还会向他打个招呼。也有一些不认识他的,随意瞟了一眼,便即匆匆离去。像是兵部尚书杨秋,出来之后,根本就没理会外面的人,直接奔了出去,跳上马背就走了。
这让傅干心中越发的焦灼,他开始怀疑起来。为什么使君还没召我进去?莫非是事情有变?不,不,肯定不是这样的!
正在忐忑的时候,门内终于响起了期盼已久的声音,“主公有令,命傅干上堂觐见!”
等了许久的声音响起,傅干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而是愣了片刻,在杨会偷偷推了他一下之后,这才醒悟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在士兵的带领下跨过门槛,越过长长的走廊,然后脱下鞋子,走到了大堂上。
大堂边上站立着一排排身披铁甲的精锐士卒,堂上左右坐立着数名顶盔贯甲的武将。上首的座位上,一人随意地坐着。傅干也没敢仔细打量,只是偷偷望了一眼,就觉得心头剧烈跳动起来。
陈使君身上如此浓烈的霸气,上次怎么竟然没看出来?
他向前走了几步,拜倒在地面上,道:“拜见陈使君!”
陈诚往边上阎忠处看了看,阎忠会意,走上前来,展开竹简,朗声道:“初平元年十月秋,凉州牧,巨鹿侯诚书言:闻壮节侯傅燮之子干,弓马娴熟,敏而好学,乐善好施,能服于人,堪为凉州士民之表率。以此故,拜干为权朔方太守,下属国,农部都尉,小府,县官,承书从事,下当用者,如诏书!”
傅干浑身微微颤抖,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伸出双手,恭敬地将诏书接了过来,然后大声道:“臣傅干,定当竭尽所能,为主公治理朔方!”
阎忠笑着将傅干扶了起来,方一入手,便觉得手中有异,他往对方手腕处望去,就见到衣袖在轻微地颤抖,心中不由得好笑,于是温言道:“傅太守,请接绶印。”
傅干将绶印接了过来,依旧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想他父亲为官十数载,最后也不过官至汉阳太守,死后才被追封为“壮节侯”。而他刚入仕途,就被授予太守的职位了?
在接到陈使君的征辟后,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要推辞掉,但是当时他看到朔方太守四个字之后,就立刻应承了下来。从那之后,他就开始患得患失。现在这颗朔方太守印就被他握在了手中,虽然前面还有个“权”字,但是他自信只要用心做事,这个“权”字很快就会去掉!
傅干拿着诏书和绶印,再次下拜,然后退出了大堂。他手中的东西并不算重,却让他觉得沉甸甸的,只是拿着就有种安心的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仿佛从云中落回了大地,双脚又踩在了地面上。
与来时的忐忑不安相比,他现在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每一步都走的很踏实。傅干从容不迫地穿上鞋子,走过回廊,然后迈过门槛,回到了前院之中。
廊檐下,杨会见到傅干,不由得眼前一亮,他立刻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样了?”
虽然他的声音很镇定,但是傅干却能从中听出急迫的意味来,就和不久之前的他自己一样。傅干将诏书和绶印举高了一点,笑道:“主公已经任命我为权朔方太守。”
笑容顿时在杨会的脸上绽放开来,他对傅干道:“太好了!”
随即,他又叹息了一声,道:“若是南容公地下有知,当可以含笑九泉了!”
对陈诚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无论是任命杨秋为兵部尚书,还是拜傅干为朔方太守,亦或是给有功将士分发田地和钱财,都是为了稳定。只有稳定,才能发展。他从洛阳狼狈出逃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必须要有一块自己的地盘,然后推行他计划中的那些政策。
和匈奴人的战争一度破坏了他的计划,但是现在匈奴既然已经被大体平定,那么就是将原本的计划重新捡起来的时候了。陈诚准备先花一年的时间,培养军官,发展生产,再铸造货币,建立工厂,然后用经济和军事的双重手段,将凉州诸侯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再然后,才是向外扩张的时候。计划很完美,但是在第一步就似乎要出纰漏了。
韩遂坐拥三郡的地盘,兵多将广,在得到了陈诚发布的《明定国是令》后,很是不屑,却也无意现在就对陈诚和成宜与杨秋的军事同盟发起挑战。他是心机深沉之辈,向来善于隐忍。现在陈诚他们挟着大破匈奴的威势,不宜直面其锋,那就等到他们之间生出嫌隙再说。
他以己度人,就不相信陈诚他们的军事同盟能维持多长时间。然而,他不想现在动手,陈诚也压着成宜和杨秋不动手,但是却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挑起一场新的大战。
何进在完全控制了洛阳城后,志得意满了没几天,就发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他没钱了。
没钱其实也还好,拖欠军饷是每个王朝灭亡之前的常规操作,不算什么。但是同时,他也没有了足够的粮食去喂饱麾下的十几万大军。是的,在洛阳城稳定下来之后,还是有许多的勤王军涌了过来,让何进手中的兵力进一步的膨胀了。
然而,朝廷的武库和太仓都被烧掉了大半,各地的赋税却少了大半。首先是益州牧刘焉上表,称汉中张鲁阻断道路,一粒米都运不过来了。荆州刘表虽然恭顺,但是刚刚平定荆州,今年能给洛阳输送几万石粮食就顶天了。
陈诚率领北地武威两郡的兵马大破匈奴人,已经算是震动天下的功绩,但是跟刘表单人平定荆州比起来,就显得太粗糙了。刘焉平定益州,刘表平定荆州,刘虞一到幽州,就招降了乌桓人,并让乌桓人送来了张纯的首级。
加上扬州刺史刘繇,兖州刺史刘岱,五位汉室宗亲,竟然稳定了小半个天下。如果再算上拥兵数万的陈王刘宠,这个天下,似乎依旧是刘家的啊。
不过这些汉室宗亲虽然稳定了地方,却也没有多少钱粮能够提供给洛阳朝廷。何进手中兵力越多,越是坐立不安。兵以饷聚,无粮则散。拖欠军饷不一定出事,但是士兵们要是没了东西吃,那一定就会出大乱子。
因为太仓中粮食不够,军中的用度一减再减,在九月份的时候,竟然发生了士兵冲入城中抢劫的事情。为此,何进大发脾气,砍了上百名将士的脑袋。但是,把人头砍下来容易,把肚子填饱却很困难。
因为天子刘辨年纪还小,因此由大将军何进与何太后摄政。在朝会上,何进让朝廷的重臣们拿出办法,然而袁盎,何颙等人说了半天,却全都是废话。何进知道洛阳附近的各个庄园中有不少的粮食,将朝臣们召集起来,就是想让他们把粮食拿出来的,可那又怎么可能呢?
要是这些朝廷重臣肯破家为国,又怎么会弄出黄巾之乱来?
朝会连续开了好几天,都是不欢而散。何进没有办法弄到粮食,那就只能将吃饭的人减少。于是任命原并州刺史丁原为征西将军,率兵三万,进驻长安。何进本意是将军队分驻到各地去,以减轻洛阳的粮食压力,但是丁原却并不想在长安无所事事。
他上任后,才过了三天,就召皇甫嵩到长安,商议如何进取凉州。皇甫嵩是天下名将,声威更在丁原之上。但是他虽然用兵如神,为人却恭谦谨慎,在接到丁原的命令之后,立刻就从扶风郡赶到了长安。
皇甫嵩极力反对现在就进攻凉州,但丁原账下主簿吕布等将领却都赞同向西攻打凉州。京兆尹盖勋也不同意攻打凉州,他对丁原道:“皇甫将军虽然在几个月前大败西凉军,然而西凉骑兵彪悍无比,韩遂等将领又久在军中,通晓军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取胜。”
但丁原是朝廷任命的征西将军,有着节制关中诸军的权利,他既然下定了决心,那盖勋和皇甫嵩都只有听从命令的份,除非他们想造反。但是皇甫嵩是绝对不会造反的,他曾经手握数十万雄兵,那个时候都没有造反,现在又怎么会造反了?
至于盖勋,且不说他有没有造反的心思,他手上兵马不过五千,根本就没有造反的实力。所以丁原一声令下,长安连同三辅就开始向扶风运送粮草,等到十月末天气凉爽的时候,就带着吕布张辽等将领,挥军西向,杀进了汉阳郡之中。
汉阳郡的豪强本来准备趁韩遂主力屯驻在金城郡的时候搞事的,这时候面对朝廷大军的压力,也只能放下了搞个大新闻的心思,又团结在了韩遂的周围,和官兵对抗。
说到底,他们想反韩遂,是因为韩遂为了维持庞大的军队,在郡中搜刮的厉害。不但百姓要负担沉重的赋税和劳役,连他们这些豪强也没放过,一样要交税服役。但是跟朝廷比起来,韩遂又能算是可爱了。
韩遂只是刮地三尺,朝廷却是要敲骨吸髓。既然这样,那也不能怪大家伙用脚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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