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都尉陈诚求见。”
关靖听到士兵的通报,心中稍微的有点失望。这个陈文正,看起来打仗还行,但是性子不够稳重,还需要磨练啊。他走到门口,脸上堆出笑容,道:“哎呀,文正这么急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陈诚先是行礼,然后道:“刚才想起一事,所以过来问问关长史。某对医治伤兵颇有些心得,准备在城中建立一个疗养院,用以收留治疗伤员,不知道长史可否向中郎将通报一声?”
“唔,”关靖愣了一下,捻着胡须道:“我也曾听说过文正擅长医治病患,既然你有心,那我自当向主公进言。你且在这里歇息一会,我去去就来。”
他对门外的士兵道:“来人,给陈都尉准备一些吃的。”
陈诚连忙道:“已经吃过了,就不麻烦长史了。”
关靖赶到公孙瓒的住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公孙瓒已经在准备撤军,正为军中的数千号伤病员感到头痛,听到有人愿意接手,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但是当他听说是陈诚,还是哼了一声,道:“邀买人心!”
关靖问道:“主公的意思是?”
公孙瓒的脸上露出一个不自觉的冷笑,道:“给他!军中的郎中和药物也可以留给他,但是粮草让他自己想办法,军中的不多了!”
关靖皱眉,道:“一点都不给不好吧?”
“哼,”公孙瓒冷笑道:“要给你给!”
关靖回到他的住所时,脸上又堆满了笑容,他对陈诚道:“主公已经同意了!”
陈诚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案几上,道:“那便多谢长史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关靖不自觉地把盒子接了过来,生气地道:“难道我是贪图钱财的人吗?”
他把盒子打开了一点,见到里面黄灿灿的颜色,顿时就高兴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关靖想了想,又道:“主公不日就要班师,文正大可以在这里住下来。管子城周围的人都跑了个精光,田地都是无主的.........”
他对陈诚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陈诚笑了起来,道:“再次谢过长史。”
等他回到赵云处的时候,院子中的几个士兵正喝的满脸通红,见陈诚进来了非要给他敬酒,他笑着谢绝了。进厢房中看了一下,赵云还在熟睡之中。再一查看,生命值已经从百分之一上升到了百分之三,看来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次日,公孙瓒军拔营东返,留下田豫驻守管子城。他们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牛羊马匹,以及其他物资,只留下了满目疮痍和三千多名轻重伤员。就在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有接近两百名重伤员没挺过去,不然的话,伤员的数量还会更多一些。
在某个世界中,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伤兵的救治都是一个难题。在这个现代医学还没有影子的时代,医治三千多号伤员便是很难以完成的事情。即便陈诚还是开了外挂的,也只能先将伤势最重的士兵加入队伍中,其他的人则是按照伤势的轻重分成三处。
他连续几天都在忙碌,在和田豫商量后,他们先是将河流西岸的汉人搬到了管子城里面,金三环部则是让他们沿着河流两岸自行放牧。公孙瓒在离开之前,已经任命了田豫为本地的代理县令,虽然朝廷的正式任命还没有下来,但他也已经开始以百里侯的身份在开始主事了。
接管了县令大印后,田豫当即任命了陈诚为代理县丞,又提拔了一些有功将士把各功曹填满,然后开始处理所面对的问题。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主要有两个问题,一是公孙瓒留下来的几千伤员,二是粮食。
因为陈诚已经接管了治疗伤员的事情,田豫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填饱部下的肚子。叛军在这里盘踞了两个月,几乎把什么都吃干净了。那些胡人还可以赶着牛羊逐草而居,靠着羊奶马奶凑合着过日子,城中将近四千汉人又该吃什么呢?
现在已经快到秋天了,种点蔬菜还行,种粮食可还没到季节。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地面,田豫没什么别的办法,只得发动人手去河中捕鱼,同时派人去隔壁郡县中借贷粮食。
连续吃了几天鱼,士兵们的伤势也都稳定下来了,陈诚便去找到了正带着人在河上捕鱼的田豫。田豫在岸上大声呼喝:“鱼都扔到木盆里面,螃蟹和其他东西就不要了!”
陈诚一愣,看到士兵们把常人脸盘大小的螃蟹都扔回和里面去了,连忙上前道:“为什么要把螃蟹扔回去?也是能吃的啊!”
田豫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这东西能吃,但是吃多了拉肚子,会要人命的。”
“有这种说法?”陈诚想了想,记忆里面似乎有吃小龙虾导致横纹肌溶解的,但是没怎么听说吃螃蟹出问题的啊。随即又想到淡水里面的鱼虾都有寄生虫,在这个喜欢生吃的年代,会吃出各种疾病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印象中还有一个三国时代的名人,就是因为喜欢吃生鱼片而丧命的。
不过他是不怕吃坏肚子的,而且,只要多煮一段时间,也就没问题了。
“你若不要,那就给我好了!”陈诚道:“我去多弄些柴火来,煮熟了很是美味。”
说到这里,他才想到自己跑歪了,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讨论螃蟹的啊!
“听说国让正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陈诚道:“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说来听听。”
“我这里有一种作物,叫做土豆..........”
听陈诚说完了土豆的好处,田豫很是怀疑,“亩产能有一两千斤?这怎么可能?”
田豫不是对种地完全陌生的膏粱子弟,他激动地道:“要是有这么高的产量,哪里还会有人饿死的事情?”
“我只是说有可能,”陈诚想了一下记忆中的数据,也有些不能肯定,道:“到底能产多少,还是要看天气和地里的肥力。但是现在种别的也来不及了,不如就种土豆好了。”
“文正你说的这个土豆,能在秋天播种?”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田豫想都没想就拍板决定了下来:那我们就种土豆!
反正城外的土地都荒芜了,弄个百八十亩地来种庄稼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陈诚手上没有太多的土豆可以用来发芽,因为他之前已经送了一半给刘备了。
“没关系,”田豫笑着道:“总比没有好。”
两人说完了螃蟹和土豆的事情,陈诚又将话题转向了别处,道:“先贤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眼前的问题要解决,长远的事情也要做打算。中郎将把管子城交到了国让手里,不知打算如何治理?”
田豫思索了一会,道:“自然是按照朝廷的法度来。”
“具体呢?”
田豫道:“我打算裁撤大部分的士兵,再将城外的土地平分给他们,让他们去耕种,这样军中所需要的粮食就会少很多。百姓平时为民,战时为兵。闲暇的时候把他们组织起来训练,等到敌人来了,就招募起来战斗!”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陈诚不禁眉头一挑,随即又问道:“丁远他们也能分地?”
田豫诧异地道:“他们也是朝廷治下的百姓,如何不能?”
“种地是要交租子的吧?不知道国让准备收多少田赋?”
田豫道:“国初田赋是三十税一.........”
见到陈诚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田豫继续道:“现在当然是不可能了,但是收七成的租子也太高了。”
他摇了摇头,道:“军三民七,文正以为如何?”
田豫辩解道:“收这么高的税也是没办法,这里地处边陲,非得养兵不可。养兵就要花钱,就要粮食,再少了实在是维持不下去啊。”
“这已经很好了,”陈诚笑了起来,道:“若能如此,我就先替丁远他们谢过了。那金三环部的乌桓人又该怎么办?他们可是不会种地的啊。”
田豫道:“这个我也想好了。管子城位于草原边缘,为辽西之屏障,胡人若是要南下,必然会来争夺。我准备过一段时间之后,让金三环去北边放牧,若是有敌人攻过来,也能作为缓冲。”
陈诚笑道:“国让之才,足以为州刺史,县令之职,太过屈才了。”
田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道:“跟文正相比,我还差得远,也就在治理地方上有些愚见罢了。”
陈诚笑着道:“不然,国让上马可治军,下马能治民。若是在地方上历练一断时间,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
田豫大笑起来,道:“这就太过了。”
“并不为过,”陈诚的语速变得缓慢起来,声音也变得低沉,“如今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又有几人如国让一般,能把百姓和国家放在心上?”
田豫脸色大变,低声喝道:“慎言!”
陈诚眨了眨眼睛,哈哈大笑,道:“玩笑之语,不必当真!”
田豫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帝国的版图上,现在是烽烟四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有人叛乱,明眼人谁不知道这是不正常的?聪慧之士谁不知道国家是出了问题?
皇甫嵩刚刚剿灭黄巾军,阎忠就劝他趁着手中握着几十万精兵强将的时候造反,可见天下已经人心思变,只是看谁最先冒头罢了。像是张举,不就是自称天子了么?只不过他很快就被公孙瓒揍趴下了。
陈诚笑了一会,道:“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这些个螃蟹也别扔了,挑大个些的,送到疗养院去。”
田豫道:“放心,给你挑最大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