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就有一栋乡村自建的三层房,黄砖块白墙的,跟他们家的房子差不多的。
是姚舅舅一家搬到这边来了,姚如月上个星期转入了宁禾一中的超越班读高二,跟阮桥殷同年级不同班。
她成绩不如姚如月,在高二三班实验班,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宁禾高中还有略低一点的普通班。
学习上,阮父母不曾过问她一星半点,也不曾给过她压力,就是偶尔问一嘴,说了也点,他们只是听听就抛之脑后,完全是散养式。
两家大人下班回来经常串门,各种聊,不自觉的就聊到孩子身上。
有个耀眼的姚如月在前,提及自己的女孩,阮父母陡然发觉,他们竟然不清楚女儿读的什么班,学习怎么样,考第几名…
阮父母尴尬不已,而后恼羞成怒,他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反而怨怪阮桥殷不肯跟他们讲,不与父母谈论,不主动提起这些。
事实上,阮桥殷是有提过的,可看到阮父母一脸不在意,各自沉默着吃饭,也不说点什么,给点回应,她心里憋闷又委屈,有种被忽视,不被重视的失落感。
那种分享高兴分享乐趣感,在受到冷遇之后,如同寒冰冲洗,一下子就把她分享欲冲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逐渐的,阮桥殷也沉默了,不再跟父母分享,反正她说了也尴尬,说了也是给空气听,没人捧场,显得她跟个蹦跳的小丑一般,着实冷着她的心了。
不仅仅是如此,阮父母似乎就不认为她懂事理,但凡她问了一句,阮父就面色不虞地说:“不关你的事...”
自此,阮桥殷就成了阮父母口中的嘴巴笨,不会说话,她茫然又无措,愤怒又埋怨,然后她的心态开始冷漠,冷眼旁观一切。
这样又成了父母口中冷漠无情的人,怎么教育出这样一个女儿,他们心中想着。
因为阮桥殷放月假回去,或者是放暑假寒假回去之后,不张嘴叫人,连声爸妈都不肯叫,这实在是令父母失望,让他们感到不满。
阮桥殷张不开嘴喊人,跟父母处在同一个空间下她都感觉像是在面临上级的拷问似的,紧张无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最终,还是默默的放下书包跑到楼上独处。
这样又成了他们嘴里的孤僻女儿,跟姚舅舅抱怨,这女儿真是养育了,连他们都不叫。
阮桥殷极力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做出改变,死命的给自己下命令,要喊人。
他们又说“哟,咱们家的闷葫芦肯说话打招呼了...”
阮桥殷脸色涨地通红,本来就敏感的她听了,这话瞬间就被解读成了很多意思,一言不发,愤怒之色涌上心头,压得她几欲呼吸困难。
高二学业加重,阮父大概不知道学习有多么繁重,还一个劲的说着:“读书有什么苦的,累的,想当初我们割麦子的时候,热得几乎中暑呢,你坐在教室里学习,这还不轻松?”
以前的她不会反驳,被越说越内疚委屈,她心疼父母那时候受的苦,但今时不同往日,都新时代了,他们也不用受割麦子这个苦啊。
“啊对对对,那爸你为啥没有读书呢?读书不是很轻松吗?你要是读出来了,不就能像姑姑那样当老师,简单轻松的赚钱了吗?”阮桥殷扒拉着饭,咽下去,微笑着说。
阮父面色微变,脸色闪过不自然,他那时候觉得学习枯燥,听不进去,成绩也不好,读了小学就不想读了。
小学还是他爸每日一抽打,他才堪堪磕磕绊绊地读完。
想到那几年,简直是水深火热,他爸那时实打实的拿着好几根竹藤绑起来抽打,打得他每天晚上都不敢躺着睡觉,只能撅着屁股趴着,一粘床,屁股就火辣辣的痛。
特别是蹲厕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屁股涂了辣椒水似的,大夏天不但被蚊子叮咬,还得忍受用力的疼痛。
阮母也是个学渣,她扒拉着饭菜,目光就是不看俩人,深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亏老阮说的出口,那时候学习就不轻松了,阮母嘟囔一句,她自己也是读了小学就不读了,实在是念书念的自己脑壳痛,坐在教室里那叫一个坐立不安,每天是数着日子过来的,希望早早下课,赶紧解放。
阮瑞平赞同的点点头,阮父总是说学习总比打工轻松,哪里轻松了?
他自己脑壳也是不开窍的那种,经常考试都考二三十分的,听不进去,就不会做题,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学习是真的让他难受,他觉得还不如去打工呢,反正读完出来还不是要打工的。
阮父自己没有读书,这一辈子也就打工到底了,但他想着自己的孩子的得有出息,至少比他们这般辛辛苦苦的打工要好,希望孩子成才,有发展。
所以当听到阮瑞平不去读书,直接就恼怒地跟他大吵了一架,也不听他想表达的意思,勒令他回去读。
阮瑞平已经做了决定,倔驴似的九头马都拉不回来,阮父越反对,叛逆期的他就越跟他对着干,本来他只是不愿意学,这会彻底的定死了,不肯返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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