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同院的荣安和长宁一晚上都很兴奋,到子时都还没睡,两人在院中边憧憬,边忙着做查检和准备,唯恐有所疏漏。
两人只迷迷糊糊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梳妆。
长宁顶了一头麻花小辫出来。
荣安看着新鲜,便将梳子递给她,想要一个同款。
“聪明!”长宁赶紧给她编起发来:“这个头可以顶上两天没问题。晚上咱们进出帐篷方便,明早也不用花时间梳头,出门在外就图方便,这头型最合适。但你要做好被人取笑的准备哦。”
“我还怕被人笑?只要你哥喜欢就行。”
荣安挑眉。
最喜爱扎小辫的便是维族姑娘。燕安地维族人不少,他既想家,她便为他扎一次。既算解他思乡情,也算是表达一下自己愿意为他付出的态度。他自然会高兴。
长宁一愣,噗嗤笑起。
“呀!倒是我错了,还以为我哥是一头热,原来是两头都火热!”
“给我梳好看些。”荣安没反驳。
长宁啧声:“虞荣安你让我好生失望。”
“我怎么你了?”
“我从小被我哥欺负,可父王母后什么时候都护着他。他啊,就从没吃亏的时候。我呢,打小就想让他倒个霉,认个栽什么的,为此没少捉弄他。可每回到最后,吃亏的都是我。我打不过他,又算不过他,所以我一直最希望看见他吃亏掉坑。
你出现后,我觉得你就是那个坑。果然,他掉得惨,你可不知,看他在你那儿吃瘪,在你和你家人跟前做小伏低那样,我有多痛快。为此,我还没少对他落井下石。
哼,我还以为你至少可以坚持个几年,让他吃点苦头,多追上几年。这样我还能多取笑他一段时日,多点乐子。哎,你没出息啊!这么快缴械,能不让我失望?”
“那你便失望着吧。”荣安笑。“他以后既是我的人了,我自然也不许你欺负他。”
“喂!我从没能欺到他好吗?”
“以后也欺不到!”
“…”长宁气呼呼。“那他要是欺负我呢?”
“我自然帮他!”
“帮他欺负我?”
“对,帮他欺负你!”
“虞荣安你个没原则的!”
“不,我是重色轻友!”
长宁一声哼。荣安一个“友”字来概括她们关系,虽让她心头有暖,但并不足以让她消气。
“你要是不好好奉承我,我就不给你编了!”长宁一拍梳。
“那可不行!”不和谐的声音穿插来,某人已经来接人了。
整个女宾别院就她们仨参加狩猎,此刻天未亮,他自然要亲自来接人。彩云给他开了院门,他刚好将两人对话听了去。
不得不说,虞荣安那番相护,让他浑身都舒坦至极。这话,当他面她可不会说。亏得他来了,否则这番亏大了。
朱承熠一个爆栗敲到长宁头上:“赶紧编。你少编一条,我就拆你一条辫。拆到三条,你今日便不用去狩猎了。长兄为父,你知道我能做主。”
“你…”卑鄙无耻!
“你来做什么!”还这么早。荣安又露嫌弃。
“你不知道吗?维族姑娘编发时,小伙儿都爱在旁偷看的。”
长宁翻了个白眼,手上动作却没停。
“没什么可看的。”
“怎么没有!我第一次见有姑娘自认重色。我可得多看几眼记住那姑娘,免得将来有人反悔。”
长宁手速一下加快,她腻死了,只想远离。
果然,长宁刚一回她屋准备行囊,砰地关上屋门,那边撒腿就跑的荣安才跑三步,就掉进了一个怀里。
“谢谢你的心意。”他迅速在她脑门和嘴唇上盖了一下。“我一定好好以身相许,绝不辜负!”
荣安的小辫打扮还是很吸睛的。
长宁虽甜美灵动,但缺了一份沉静气场,而荣安身量更高,气度更飒更悍也更霸气,于是当两人同时出现时,所有人眼中只有了荣安。
有人觉好看,目露欣赏和惊艳。有人觉她哗众取宠,冲她冷笑又冷嗤。
当然,还有些人的目光就比较复杂了。比如虞博鸿。
“德行!”他过来交代时,言语和口吻都有明显不悦不爽。“是朱承熠让你这么打扮的?”
“是我看长宁这样好看,求她帮我拾掇的。好看吧?”荣安知道老爹哪里不舒服,笑容灿烂拉了拉耳侧两根辫。
“有什么好看的!不伦不类!”
“方便啊!晚上不用拆,早上不用梳!”
“随你!”虞博鸿调头闷闷。“女生外向,果真没错!”还没嫁呢,就一副别人家的模样了。看着就不爽!幸好没在一队,眼不见为净!
天未大亮,众人便启程了。
浩浩荡荡,前往围场之人足有千余。
而这,还不包括布防的禁军。
圈定的围场区域不小,足足有十几座山头。
外围,早被禁军围住。既为安全,也为防止猎场范围内的兽类逃出。
如此阵仗,荣安几个一下兴奋。
都是实战啊。
先不提碰到猛兽后可能的刺激感十足的追逐搏杀,哪怕就只是翻山越岭,还能露宿营帐就足以让人激动。
荣安再次拉了常茹菲:“来我们组,我们一起吧。多你一个不多,没人会有意见的。”
常茹菲依旧坚定摇头:“没事,日落我们就见面了。到时候一样聚。”
行猎时间都在两日白天,所以到日落,所有队伍都会到指点的集合点休息用饭和过夜。三女说好,今晚睡同一个营帐。
“那你一定要小心。没事千万别和朱永昊杠。使点小绊子就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我们一起对付他。”
常茹菲笑着拍了荣安手背,让她只管放心。
皇帝队伍第一个集结完毕。
只能说:威武!
虞爹跟在了皇帝身边,这次,他少有地打算跟着皇帝一道行猎。
皇帝身后跟着的,既有昨日八位比试胜出的青年,也有御前侍卫和禁军。这支队伍的总数,达到了百人左右。而这已是皇帝挥退了一半人的结果。
无他,人越多,兽越少。那还猎什么?
其他四支队伍,则各自人数都控制在了五十人左右。
主一从八的九人,加上各自带的两个随从,便已占了二十七人,剩下人等,则是保护和善后的侍卫群。
而侍卫群的来源也分作了三种:既有禁军侍卫,也有围场老人,每队还有两名来自马场,负责马事的马倌。
在安全上,似乎并没什么可忧心的。
主事官已宣布,在围场内部各处,都还有不少巡守的禁军和侍卫。如若有危险,可以及时求救。若身处危机需要支援,也可以主动求援。
每支队伍都配发了三支信号弹,且按队伍分了不同颜色。进入人员稀少区域或是寻不到侍卫而需求助时,只需点燃信号,附近巡守人员都会前往相帮。
事实也就是说,虽看着有十几座山头这么大的范围,但外围禁军过千,内里也近千之人,事实完全谈不上任何危险。
主事官又手指最中间那座既不高也不险,插有一排旗帜的山,表示那里便是今晚的露营地。
任何有需要休整和想要暂停狩猎之人,都可以自行前往。此外,那处会有御医和军医留守,受伤之人可及时前往。
朱永泽举起了手:“皇上,若有队员擅自离队或是不服管束…”
皇帝一下听懂,看了看太子:“未经各队伍领队点头而擅自离队者,直接取消当日成绩。有谁若不想被管束的,此刻就提出来。进入猎场,就不看身份尊卑,各位领队不用客气。哪个不听话,可当即踢出队伍,取消成绩。”
朱永昊低垂着头,袖下拳紧握…
接着,每队又给配上了记录官和负责运送猎物的三人。
行狩在皇帝一声“出发”后,便算开始了。
五支队伍一齐往山中进发。
虞博鸿特意前来与朱承熠说了几句,又命荣安别嘚瑟,有事没事都紧跟朱承熠。
荣安撇嘴,老爹什么时候已这么信任那家伙了吗?
众人翻过一座小山头后,便要分道扬镳了。
也无人知晓,哪边动物会偏多,便各自选了路进发去了。
皇帝带人走了最东边。
朱承熠也不客气,抢先择了偏东近皇帝那边的一条路去了。
原因简单。
皇帝他们人多,声势浩浩荡荡的,那东边动物察觉动静,十有八九要跑开。最东边被拦住了,动物们只会往这边跑。离他们近些,可以方便捡漏。若运气好些,速度快些,正好可以堵到兽群,来个守株待兔…
剩下三组,郝岩只想安安静静狩猎,便挑了最西边的方位。
朱永泰却是与朱永泽聊起了塞地,话头一起,三大塞地之人全都来劲。这话一开始,便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就这样,很是顺其自然的,两组人竟是走到了一起,并那么往前去了。
朱永昊面色再次一沉。
什么意思?
这是要两组同行不成?
他胸口一把火呀,腾地而起,烧得他心头火烧火燎。
看出来了,朱永泰就是在膈应自己,顺便收取这群塞地人的好感。不,…应该说是支持!
瞧这帮塞人殷勤的样子,这分明是…一拍即合!
常茹菲却是凑了来:“太子哥哥,什么事心情不好吗?别憋在心中,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朱永昊鼻息一重,一鞭子抽马,快速冲到了队伍的前边。
那边朱永宁笑到:“二哥,您慢点。擅自离队就没有了成绩哦!”
朱永昊气煞,一马鞭抽向树枝,直将一截两指粗的枝条给咔嚓抽断,惊起了数只飞鸟。
后边朱永宁也笑补到:“二哥,你轻点,动物都被你吓跑了!”
这群人笑嘻嘻,前边朱永昊则只想吐口血出来。
走了两刻多钟,朱永泽与朱永泰依旧没有要分道之意。
事实上,朱永泰抱了和朱永昊一样的念头:别的不重要,只要他的成绩不比朱永昊难看,不比其他几组差太多就行了。两组同行也没什么不好。看着朱永昊难受吃瘪,可比猎捕动物什么的要有趣得多了。
何况朱永昊跑在队伍最前边又如何,这么多人同行,真要出现猎物,也有的就是身手比他好的人。朱永泰可不觉得,太子这次能赢过他…
他们却是不知,因着他们两组合一,百人同行,刚刚好与最东边皇帝那边的百人几乎成了呼应之势。这两组人马,均是动静极大。
动物们有所感应,都第一时间就跑了。
如此反而是便宜被这两组人夹在中间的朱承熠那组。
因而他们这一路所遇的动物是尤其之多。
只几刻钟后,各人便均有入账。
就连长宁也打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
荣安认命了。
正如朱承熠所言,她射箭的准头很好,可却射不死动物。
有一次,所有人都勒停了马,一道噤声,给她一个机会去射一只草丛里伏着的兔子。
机会够好了,环境也没问题,连兔子也很蠢,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对准兔身放出了第一箭。
中了。
不等她高兴,却见那兔子是蹦跶蹦跶,竟有力气继续往前跳。
她又射一箭,这次直接射在了兔腿上,可依旧没太过妨碍兔子的跳行,相反,那兔子还更快了些。
然后,便见她那两根中了兔子的箭,竟被那兔子几下蹦后,掉到了地上。
兔子身上,则只留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红点。
而已。
那红色也不见扩散。
皮外伤?
荣安有种错觉。或许这红点,就跟蚊子咬了自己,留下的包也差不了多少。
所有人都在憋笑。
荣安脸红,最后竟是跳下马,用两条腿去追兔子,最后依靠她的速度和轻功,凭借两只手给抓住了兔子…
虽当时众人很默契没有笑话她,可那之后,整组人一见她就笑的模样,却叫她窘迫至极。
朱承熠给她打了样子。
荣安第一次看他射箭,他们的差距,真是天壤之别。
不论动物是在行进或是静止,他都极少失手。
他过人的判断力,出箭的果决力和与对身下马的掌控力,让他不但拔得头筹,还让他迅速在队伍中拿下了近半猎物。
之后他便开始将视线转向了空中。
一是将陆地场子留给其他人。二是空中飞的,不但速度快,而且在林木的遮蔽下,想要猎取的难度更大。
他还真就射到了一只鹰,两只鸦,以及…一只鸽。
鸽子?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