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前,荣安还与虞博鸿一道去了趟鲁国公常家,即常茹菲家。
是荣安要求的。
他两家原本便皆为承武老族,多少该有些走动,却因着当年兵权的问题基本断了往来。常家前世因为常茹菲与荣华多年的恶斗积怨,后期在朱永昊上位后,被荣华整得很惨。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荣安觉得虞家常家也该和解了,更说不定将来还能携手有一番作为。
另外荣安认为性格爽直,维护了自己数次的常老太太是个可交往的,没有逼迫常茹菲去拼个你死我活的常家人更是重情的,与其两家僵持着,不如她来主动些。
当然,荣安寻了个虞博鸿能接受的登门借口:借人,求师。
荣安是真想学武。
为自保也为反击。
无奈,虞博鸿没时间,他身边也确实没有可教她之人。荣安屡屡提了常茹菲的本事,虞博鸿也听说常茹菲昨日一套剑法英武不凡,相比女儿三脚猫功夫差点掉下船,又几次三番被人害,这学武之事显然迫在眉睫。
禁不住女儿反复的叨叨,他应下了。
两人带了礼上门拜访。
常老太太很是惊喜。
“一句话的事!”常老太听闻所求很是大方。“荣安这孩子脾性与我家菲儿契合,老太婆我本就喜欢得很。举手之劳而已。”
常老太太明显也有与虞家和解之意,所以虞博鸿并没有很尴尬,反而对可以解开一段早年的隔阂有些兴奋。
“常家女儿都学武,既为强身健体,也为了一种传承。”
常老太太这话更是说到了虞博鸿心上。
传承——是他一直想做的。
虞家的本事,就该世世代代往下传。尤其他家还是世袭的武将,只有将这门武艺发扬光大,才能不负先祖不是?
他想传承,可廖文慈不喜欢。
就是荣英那儿,虞博鸿也很清楚,若不是眼馋那世袭的将军衔,那小子别说练武,绝对连汗都不舍得流一滴,更得全身心腻在他最喜欢的廖家。
这么一想,虞博鸿更觉这个妻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
“老太太所言极是!常家底蕴深厚,教出来的儿女都是顶顶好的,所以常家才能数百年如一日传承下去。这方面,虞某差远了。”
“虞将军客气了。”
两人相谈甚欢,当即便说定从常家给荣安匀一个女师父去虞家教授武艺。
常茹菲则直接推荐了她的蔡姓师父。
“姑娘便随我家小姐,唤我蔡娘子就好了。”蔡氏没有一点为人师的架子,和常家几位主子一样直来直往,毫不扭捏,荣安和虞博鸿只一眼便认可了。
一问才知,这蔡娘子果是个有来头的。早年她与丈夫都是军中出来,后来跟着常家从军里退下,便留在了常府。
虞博鸿与荣安谢了又谢。
最后说定,每两日车接车送,请蔡娘子上门教授武艺。荣安院中也会给蔡娘子专门辟一间用作休息的屋子。
常家三位老爷也出来见了客,虞博鸿这才发现常家人挺合他脾性。几人说好,择日便一道聚上一聚。
荣安知道虞博鸿因为圣上宠臣的身份所以交友圈子不广,因此眼下无权无势的常家,爹是不会太过拒绝和避讳的…所以她想抱团,或许又能多一个成员了。
回府的途中,虞博鸿提了一件事:荣安的婚事。
“爹瞧着惦记你婚事之人实在不少,所以不能拖了。为免一个个算计你,也为避免皇上旧事重提,你的婚事得赶紧定下来。”
虞博鸿很直接:“爹觉得于彤他甚好!知根知底,将来也能护着虞家葛家和你。爹对他有养育之恩,最信任的也就是他了。你得罪之人不少,他是个能扛的,你跟着他,爹才能放心。”
荣安扶着脑瓜子,想到前世她拒绝嫁于彤后,爹暴跳如雷的发作和怒其不争的失望…似乎前世正是因为那桩事,她和爹才渐行渐远,情分越来越淡薄…
“前一阵在葛家你们也算是相看过了,过几日爹再安排个饭局,再给大伙儿熟悉下。便还在葛家吧,也好少些尴尬。届时,爹让你外祖他们也过个眼。”
荣安不置可否。这事她得再想想…
刚回到府中,便接连得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虞博鸿找了一夜的御医今日被找到时已经断气多时,已被确认是意外。他的人去看了,并未找到任何疑点。
第二,皇帝要见虞博鸿,正宣他入宫。
明显为了休妻之事。
虞博鸿赶到宫中时,廖老夫人也在。
那封转了多次的休书已到了皇帝跟前。
依旧未曾打开。
“理由。”皇帝开门见山。
“忍不了了。”虞博鸿也言简意赅。
皇帝一哼:“七出里,有这出?”
无子,不孝,yin佚,口舌,盗窃,嫉妒,恶疾为七出。
这其中,廖文慈明显属于yin。然而虞博鸿还要脸面,要顾及虞家和孩子们的名声,不想将这事拿到台面上说。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说了也白扯。他没有证据。仅凭一只小药瓶,对方怎么推脱不行?
那么剩下的六条…似乎并无特别对应的。
“恶疾。”然而他却鬼使神差,用了荣安今日胡扯的理由。入宫前荣安与他谈了谈,此刻的他觉得这个属七出的理由,甚好。
“什么?”皇帝一愣。
“身有恶疾,所以休妻。”虞博鸿开始睁眼瞎话。
“廖文慈身患恶疾。”
“没有的事…”廖老夫人妄图斥声,哪知虞博鸿用更大的嗓门再来一句:“廖文慈身患恶疾!”生生将她声音压下了。
“廖老夫人还且稍安勿躁!”虞博鸿呛声:“皇上正在问话,您这么打断不但不合规矩还有大不敬之嫌!”
廖老太吃了皇帝一瞪眼,吓得赶紧跪下了。
虞博鸿继续:
“昨日大夫要给廖文慈看诊,她为了隐瞒病情,连夜逃回了廖家。为了逃离,她不惜在府中放火。而她的贴身嬷嬷怕我逼问,所以自尽了。这些都有人证物证,一查便知真假。
我的人几次去廖家将廖文慈带回都被拒绝,若不是被逼无奈,若不是底线被挑战,若不是臣已忍无可忍,皇上以为臣如何会不顾念多年情分,今早那般大闹廖家?那般执意要休妻?”
虞博鸿心下纳闷。往常的他从来有一说一,不屑胡扯。怎么今日这胡说八道开口就来?还那么顺溜?
“恶疾?什么恶疾?”皇帝信任他,知道他从不撒谎,知道他重情分,所以几乎是他一开口便已信了他。
“反正是见不得人的恶疾。具体的,臣没能亲眼看着她被诊断,也说不上来。”
皇帝的表情很精彩。恶疾有很多种。但见不得人的还叫一个老实人怨怒到这种程度没法启齿的…皇帝难免想入非非,思绪甚至歪到了“水性杨花”那方面…
“不是!没有的事!”廖老夫人气得嘴唇直哆嗦。
又是一个瘟神。果然都不是个东西!果然什么老实正直都是伪装!果然都是歪瓜裂枣!难怪会生出虞荣安那般下贱货色!孙女嫁给这么个货色,真是血亏!
“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若好好的,您就叫她出来啊!”虞博鸿直接打断。“当着皇上面,我来找大夫!我倒要看看她究竟什么病!老夫人觉得如何!”
“待过几日…”
“需要几日的时间来准备是吗?就今日!”
虞博鸿一声冷笑。
“今日下山前,若廖文慈有胆子出来验一验病情,要证实是我错了,我自当去廖家门前负荆请罪并收回休书!”
虞博鸿突然也察出了做坏人的痛快。“可若子时之前她还没出现,那便无转圜了。休想让我虞家沦为你们廖家的踏脚石或是垃圾收容场!”
皇帝看在眼里,心下已有计较。
他不瞎,一边底气十足掷地有声,另一边则是被大肆挑衅后依旧支支吾吾畏畏缩缩全是心虚。真假事实如何,他一眼能辨。
“廖老夫人先回吧。”皇帝发了话。
“虞将军这里,朕会相劝。但廖家是朕敬重的老族,老夫人既然依旧是家中领头人,还望谨言慎行别叫朕失望才是。”
跪麻了膝头的廖老太苦不堪言,几乎是被左右架了出去。恨啊!这个虞荣安!必须收拾了!…
“你查清楚了?”再无旁人,皇帝看出虞博鸿很疲累,示意他坐下说话。
“嗯。清楚了。”
“你得冷静。”
“皇上,您为臣设身处地想想,臣恨的并不是她恶疾本身,而是她无视臣,轻视臣,践踏臣尊严,无视臣颜面。一个敢在臣眼皮子底下飞天遁地,杀人放火的女人,究竟何等可怕?”
皇帝没法答。确实。若是他,谁敢如此造次,早就连她祖宗都拉出来灭一遍了。
“不妥。”
皇帝想了想还是否了。
“你要知道,荣华将成太子妃。她的生母被休,这牵连的是皇室名声。”
“皇上!”虞博鸿却是跪下了。“那就不做太子妃了。太子妃人选必须慎重,虞荣华…不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还是被他的决心惊到了。“太子妃,是虞家的荣光。你为了休弃廖文慈,连如此荣耀都不要了?”
“是!”
虞博鸿虽然禁足了荣华,却不是真就不闻不问了。他知道荣华是廖文慈用心栽培的,他心想或许荣华会知晓廖文慈的秘密,所以今早听说荣华醒了后,他悄悄去了一趟芙蓉院。
他找了个心腹嬷嬷去套话。
然而荣华实在叫人失望,她根本不分青红皂白只毫无理智站在廖家和廖文慈那边,并对那嬷嬷动了手。
那嬷嬷苦口婆心劝,可她却是喷出了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咒骂。骂他,骂葛氏,骂荣安,言语恶毒刻薄,将整个虞家骂了进去。她的眼里,只有廖家。
苦劝无果,她又要求去廖家,表示哪怕她的娘做错了天大的事,她也要与娘共进退。之后她对那嬷嬷既是收买又是威胁,想要离开虞家去廖家。一边许下重利,一边拿人家人要挟,手段龌龊难看…
虞博鸿若不是亲眼见,亲耳闻,几乎没法相信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长女毫无底线和判断力。
这样的女儿,成了太子妃如何?成了皇后太后又如何?
好个与廖家共进退!她将来再如何飞黄腾达,得益的也只会是廖家吧?虞家算什么?不被她踩在脚下便是幸运吧?
虞博鸿觉得这个太子妃对他来说,不但毫无奔头,还全是负累。那他何必…何必去为廖家做嫁衣?
尤其荣安给他说了些残酷的可能:
此刻的他尚且很难控制住廖文慈和荣华荣英,等他们翅膀硬了呢?等他们走到最高位时,更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当时的荣安哭了,说届时的他将彻底成为他们的棋子,他再反抗不了。说他保不住她娘,也保不住她。说那对母女一定会要了她们命!非但如此,廖文慈和荣华也不会放过他,杀人灭口最稳妥,他们都得死,虞家将彻底完蛋…
虞博鸿当时突然后背一阵冷汗,意识到从昨晚他发现廖文慈秘密后,他便已经没法退了。这个妻,必须休!
更何况他亏欠了婉娘母女太多,到了该偿还之时了…
“朕给你点时间,你再考虑考虑。”皇帝顾念与虞博鸿情分,并不打算对他逼迫太紧。
“皇上,臣心意已决。”
皇帝先是惊,再是点头,最后还是笑了。
他个人虽不太能理解这种好肉放眼前不贪之人,但他身边却更需要这种不馋嘴多做事的家伙。
皇帝拍拍他肩。
“昨日才刚赐婚,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皇上,臣还有一件事需要禀告。昨晚虞家出事前,进了黑衣人。”虞博鸿想了想,还是将这事说了出来。他越发觉得窝囊,按着荣安的提议,他也觉得这事应该让皇帝知晓。
“但那人,最后得了廖文慈的保护逃走了。这也是必须休妻的原因。”
“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可查清了?”廖文慈保护黑衣人?皇帝一下警惕,身体有了一个明显的前倾。
“臣觉得,只能在臣身上。”
皇帝眯起了眼。
虞家最贵重的无非是兵权。廖文慈此刻最想保护的…自然是她和廖家极力争取,甚至不惜威胁皇后的太子妃之位…那么,难道昨晚廖文慈想保护的是太子?太子的人进到了虞家?
要说怎么是君臣一心。这君臣两人想法几乎如出一辙,一个对视后,皆从对方眼中得到了确认。甚至这种感觉,对皇帝来说更强烈了多倍。昨日的种种让皇帝觉得太子野心勃勃且手段一套接着一套,已到了不得不防,且必须强势制止和处理的地步。若说太子有所行动,他一点都不怀疑。
皇帝哼笑了一声又一声。
“有没有弄到与太子相关的证据?”
“尚未。手段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越是干净,越叫人不安啊。
皇帝的疑心本就非同常人,又想到太子两妃皆是廖家人,想到今日朱承熠啧啧不停感叹廖家的底蕴和财大气粗,他是越发不顺心起来。
太子和廖家,得找人查一查了。
“这事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你我君臣几十年情分,朕总归是站你一边的。”皇帝磨磨牙,拍了拍虞博鸿肩。“你府上人手若不够,朕特许你从北营支上百人相护将军府!或者若有其他要求,你只管提。”
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廖文慈或将被休之事已传遍大街小巷。
廖文慈身有诰命,再加上虞荣华之故,虞博鸿休妻不易,许多人都不看好。然而,皇上在召见了虞博鸿之后,宫中也未有任何澄清的消息传出,反倒是关于廖文慈身怀“恶疾”之事传了个沸沸扬扬。
各种传言的推波助澜者众多,所以一时间整个京城的热度全都集中在了廖文慈被休和恶疾之事上…
原本这事只需推出廖文慈来便可自证恶疾谣言,偏廖家一天下来都没有任何回应和动作,在谁看来,廖文慈和廖家都是心虚了。
再有今早棺材纸钱事件,这廖家谁看都觉得诡异。
原本该双喜临门,门庭若市的廖家,此刻反而成了门可罗雀,众人避之不及还指指点点的存在…
就连皇后和太子也是憋屈丢脸到不想见人,只想找个地洞钻几天…
另一边,感觉自己快要累死的荣安没想到,与那个厚脸皮的朱承熠真的很快又见面了。
在虞博鸿入宫之时,这厮再次光明正大上了门。
而这一次他的理由更离谱:应邀而来。
荣安不想见,可徐管事派人来报,说世子带了不少礼物上门,不好怠慢也不好那么晾着。
荣安鼻间哼哼,那厮明显是掐着时间,看准了她爹不在来的,此外,她几乎都要怀疑徐管事会不会被他买通了。一而再连个宾客都摆不平,这么无能做什么管事!
“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老见他一个外男做什么!”早上不得已,此刻不会了。荣安拒。“家里不是有男主子吗?”
“姑娘…记错了,老爷入宫了。”众奴才皆是一脸懵。
“还有一位男主子,虞荣英,我的好弟弟啊!”
荣安笑。“他作为府中的嫡出少爷,吃香喝辣,锦衣玉食,难道是养的废物?家里来了男客,他自当前去招待!”
“可是…合适吗?”少爷不是被禁足了?不是在等着老爷回来发落?
“挺合适!”
荣安啜了口茶。
正好,这个府中唯一的嫡子她不知该如何收拾,既然那厮太过无聊,正好给他寻点事做!
“廖文慈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她教出来的儿子一定很会待人接物。就让他去!他要怎么招待都满足他,只要看牢了人就行!”
荣安突觉杯中茶味有点淡:“换杯甜的来!要甜一点!”
荣安埋头看回了手边堆作一团的各种账目,哎,心不定啊!
他…会怎么做?
他能不能体会自己苦心?自己不方面出手,他总能做点什么吧?
有点兴奋呢!好想去前院看热闹怎么办?
朱承熠真没想到,自己等来的会是这个一直想见还想收拾的小东西。
当日这小子勾结朱永霖暗算虞荣安他便惊到了。小小年纪蛇蝎心肠,确实欠教训。
此刻她既然将这小家伙送来自己手边,自然是要看他表现了。
嗯…该怎么让她高兴呢?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虞荣英宛若一真家主,进门便抱拳躬身,带笑大步而来。“世子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久仰,今日一见,世子果然不凡,器宇轩昂,飒爽英姿,人中豪杰无疑!”
朱承熠有些想笑又想叹。
啧,小小的身子,大大的违和。
虞博鸿啊,也是个可怜虫!这么个孩子,全然没有他那个大将军爹爹不卑不亢的威风,全都是文绉绉,假惺惺的道貌岸然。歪了,歪了!
再加上小小年纪就狠辣的性子,这养起来也是个白眼狼,废了啊!
朱承熠扭头瞪眼徐管事:
“虞荣安什么意思!弄个毛孩招呼我,是想打我脸吗?”
徐管事连道不敢,表示少爷是府中唯一嫡子,年纪虽小,却是得了皇上夸赞,将要进宫陪读皇子的。
高帽子一戴,虞荣英腰板直了不少,他努力按下了眼里的鄙夷,一脸君子正色。
他行至朱承熠跟前站定,随后按着周礼,深鞠而下,行了一个恭谨到位的礼。
“招呼不周,让世子久等,确实我虞家失礼。在下给世子爷道歉了。”
一礼罢,这小子又行一礼。
“家父不在,小儿顶上。虽然失礼,却也是我虞家最大的诚意,世子大人大量,还请受晚辈一拜!”
小子刚起身,却再次又是到位的一个礼下去了,看得朱承熠直挑眉。
“燕安王一族几代骁勇善战,保家卫国,是咱们大周的铁骨英雄,是边塞的定海神针,是晚辈最崇拜欣赏的所在。这个礼是晚辈一直想行的,今日世子登门,晚辈三生有幸,可以有机会一睹燕安英雄风采,一表崇敬之心…”
朱承熠听罢都有些不好意思。
三个礼三套词,这小子是个人物!虽都是废话马屁,可听着就是舒心啊!
到底是廖家培养的,身上全是朱永昊的影子!伸手不打笑脸人,一般人遇上这么个孩子,谁会多计较?
他都不忍心为难了。
也罢,反正也闲来无事,便顺了这小子意思与他玩上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