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要将早已愤怒憋屈委屈到处于失控边缘的荣华再次点燃,更是易如反掌。
锦绣担心廖文慈回来后会怨怪她护主不力,见廖静一回来,她便主动找了廖静。而廖静,则只是提了一个小要求…
荣华急着收拾她那张脸。可她身边只剩了锦绣。偏锦绣手还不灵活。
之前地上的狼藉尚未来得及收,这会儿锦绣也是好不容易才弄来了一盆热水。
可锦绣偏还不小心,手一抖,铜盆落在了荣华跟前——当然,是按着廖静的要求…
一盆水,不但弄湿了荣华的床褥,还溅了她满脸。
荣华本就因着荣安和廖静气得抓狂,此刻再次连个丫头都敢来气她,她自是怒火中烧。
她想都没想,抓起那铜盆就冲锦绣砸了去。
锦绣故意一躲,铜盆落地出了巨大声响。
锦绣跪地哭求主子原谅,表示只是手滑,更举起伤了的手示意她已尽力。
而荣华见丫头敢躲开还敢狡辩,更是怒气上头,抓了手边东西就开始砸。
也就是这个时候,荣安打开了窗…
“虞荣华!你在做什么!”廖老夫人气得抖!连带着她的拐杖也在地上连续点了好多下。
荣华自然也已注意到了窗外。
这么些人,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的她因为锦绣气得头晕眼花,压根就不知何时院中进来了人啊!
所以,她刚刚的失态被一大堆人都瞧见了?
“我…”她刚要解释,却见窗口荣安冲她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她一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笑,倒似是来讨债的厉鬼!
再看去时,那窗却是“啪”地落下了。
是荣安关的。
抢在廖老夫人之前,荣安一个转身,面向身后众人,“诸位都回去吧。”
她一边行礼一边将人往外引。
廖老太见荣安这会儿总算有点脑子知道维护面子了,刚要进屋,哪知又闻荣安正对众姑娘道歉:“多谢诸位了,今日招呼不周,替家姐赔个罪。家丑不可外扬。我姐失心疯的事,还望诸位给个面子先行保密。再次谢过诸位了。”
廖老太的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她在说什么?
家丑?事情没弄清,怎么就家丑了?
失心疯?一个奴才随口的一言,怎么就成了她口中言之凿凿之话?被她这么一说,假的也成了半真。还保密?众口铄金的保密?这丫头,这丫头!怎会这么坏!
然而廖老夫人却顾不上荣安。
她先找了宫女将张院请到外边稍候,又喊着嬷嬷锁门,自己拄着拐杖就往屋中去。
经过廖静时,她也只拐杖一指,命春雪赶紧将人给扶起来,随后连个正眼都没给廖静。
廖静哼了一声,敛了敛神色,冷笑着慢慢踱步进了屋子…
荣安站在门口送人,嬷嬷得了示意,想要看准了机会将荣安关在外边。
眼见最后一个姑娘也已走出去,嬷嬷伸出了手,冲荣安后背猛地往外一推。
荣安一个趔趄,转身见门已在合上,伸腿就把脚伸进了门缝,与此同时“啊——”地叫起。
那嬷嬷一惊,吓得一个激灵,随后冷汗涔涔。
不是因为这声叫太突兀,而是嬷嬷看到姑娘们个个都回转身来,她还看到虞荣安在冲她笑…
那表情,分明随时随地就是要闹事啊!
虞二这脚哪怕只是挤出一个红印,按着这坏丫头的秉性,一定会顺势摔下去,一定会闹个鸡飞狗跳,而且,这算不算众目睽睽?“嫡母谋害”的传言早已甚嚣尘上,这会儿脏水再往廖家泼…要出大事啊!尤其是今日。万万不能!
于是那嬷嬷几乎在一刹那便做了决定。
下一瞬,门已大敞。
而嬷嬷则已上来扶住了荣安请她进门。如此瘟神,得罪不起,还是请进里边更安全!
荣安则掸开了嬷嬷的手,冷冷看她。
早知会是如此。
嬷嬷赶紧关门,刚要锁门,荣安却是拦在了她跟前。
“你刚推我了。”
“奴婢只是不小心碰到了姑娘,好在门没合上,姑娘也没有大碍。”嬷嬷赔笑。
“我不喜欢被人欺负。”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
荣安点头。
“还有,我是走是留,我自己会决定。”
“是,姑娘说的是。”
“但你既口口声声是奴才,那你是走是留,我可以决定吧?”
荣安说完,便在拉开门的同时,绕到嬷嬷身后对准她后背一脚就踢了出去…
欺负自己的,就要等着被欺负!
那嬷嬷几乎是飞出去的。
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出一声闷响。
众姑娘齐齐回头,想到刚荣安那一叫,嬷嬷的这一摔,其实大部分人已经猜到这嬷嬷怕是对荣安有了冲撞,才令得此刻荣安露出了那冰冷神情。一时间,无人对嬷嬷同情,也无人去帮忙搀扶。
“哟,门没合上,我不小心撞到嬷嬷了。你没事吧?”荣安靠在门边问。
“没…没事。”嬷嬷摸了摸腮边。砸到牙了,牙有些松了。还有后背,一阵阵疼痛开始蔓延,骨架都似要散了。可她见不少人在瞧着,却只得道一声无碍。
“没事就好。那嬷嬷就在外边看门吧!”荣安干脆利落。
门砰地一下被合起,随后便闻一串落锁声。
嬷嬷还想求,可门已被锁上。
扒着门缝瞧进去,见荣安已经进了屋子。
这个时候,她可不敢拍门。
如此这般,她还真就只能侯在了门外…这个虞二,果然不好惹…
荣安进屋时,见荣华依旧傻傻坐在床边,失神落魄。
“你…你真疯了不成!”老夫人命锦绣给自己包了一块冰过来,一下下擦着太阳穴。“你不是应该晕着吗?你撒泼胡闹什么疯!”
“晕?我怎么晕!”荣华抬眼,刚好看见荣安进来。“老祖宗,我是晕着,可虞荣安她不给我机会!”
荣华说着,突然瞪眼冲向荣安。“你…又是你,刚刚又是你是不是?”荣华下意识就感觉这事与虞荣安脱不开关系。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最近屡屡生,太像了!
荣安正倚着门,定定看她。荣华啊荣华,何其可悲,自己已经让她形成一种自然反应了。不过这一世,就当如此。
而且,自己就是不承认。
她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