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正探头探脑开门出来打水,瞧见荣安和廖静在墙角说话,远远一行礼,随后装作不见就去了一边。
“你…将这丫头收服了?”
“差不多了。多亏你相告,这丫头心中已生了怨还委屈,所以我都没做什么,就只对她关心了几次,尤其她那个手伤,我答应给她找个名医瞧。她闻言一下就哭了。见她伤心,我又给了她个赏赐,她就更绷不住了,哭了个稀里哗啦。
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为主子落了残就等于断了前程。主子眼看高飞无望,她的前途更等同于毁了。结果荣华晕倒,她因为手伤帮不上忙,又被廖文慈好一番的怒骂,哭了一大场。
也是怕荣华身边人手不够,才将我招来帮忙照看了。对比下的伤害才最大,有我和我娘一比对,她自然只会更不满她家主子。她总要为前路考虑的。”
“她可有提出想要易主?”
“提了。她是请春雪帮忙提的。但我没拒绝也没答应,说是先考虑下。”廖静一笑。“这丫头是机灵。刚刚表现,你我也瞧见了。她刚刚的懈怠,其实已将路越走越窄了。我觉得差不多已经能拿捏她了。”
“要弄到身边?”
“自然不。”弄到身边了,还有什么用?…
荣安在门边张望了下,晚宴都快开始了,还是不见廖文慈过来,让她总有些不踏实。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刚拐出围墙,便见不远处廖老夫人被搀扶着与一个御医模样之人正在走来。
荣安仔细一瞧,那御医,竟是御医院的张院首。
他们显然是直奔荣华这儿来了。
荣安不由一眯眼。
所以老太太是去请张院首了?
能劳堂堂御医院院首跑这一趟…好大的颜面!
她知道,能请动张院首的,也就只太后,皇上和皇后三人其一。
太后才刚着人过来,并未提到御医之事,所以不会是太后。
那么…
皇上?皇后?
皇上这会儿带着男宾离开,应该没空见她们。皇后更是分明放弃了荣华,都没来关心一番不是吗?
那她怎么请来的张院首?
哪哪儿都是怪怪的。
而且这老太太分明知晓荣华是装晕,还大费周章去找了张院首,不怕穿帮?
劳师动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
荣安问向廖静:“先前的御医给看诊后,怎么说的?”
“身虚和暑热,说只要休息一会儿,没有大碍,很快会醒。他给了药,说是服药后,最多半个时辰就会醒。然后那御医就离开了。”
这才对啊!
荣华可不就是虚弱吗?
只需休养,都算不上是病!
“这么看来,那个病症不是廖文慈她们要的…她们希望荣华的病更重?”荣安越想越迷糊。
两人对视一眼。
廖静有些恨恨:“她们果然还有手段吗?”恨只恨,她分明在敌人内部,却也什么都打听不出。
荣安:“反正破坏就是了。”
她拉过廖静,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廖静一愣,眼中有喜色闪过,噗笑了下,随后连连点头应是…
而荣安则直接一个拐弯,快步往廖老太和张院首的来路堵了过去。而趁着她的这一挡,那边廖静已经闪身溜回了荣华那个院…
荣安挡路给廖老太请安。
廖老太无奈,只得给荣安引见了张院首。
“老夫人与张大人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去给你姐号个脉。”
“我姐…不说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会儿晚宴将开始,所以不少休整好的姑娘都出来走一走,准备要折回御花园去了。突见张院首,纷纷将视线瞧来。
廖老夫人扫眼众人,随后竟是发出了重重一叹。
“你知道什么!你姐久睡不醒,实在叫人忧心。”老夫人一开口已经红了眼,那珍珠大小的眼泪也正在滑落,她掖着眼角,藕荷色的帕子瞬间留下了泪渍,那一脸痛心的样让人瞧着都不自觉就跟着动容。
荣安心中哈了一声,果然,从荣华到廖文慈的表演都是传承自这老太太呢!哭笑喜怒都能收放自如,确实真本事。不过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帮人还真想在荣华的病上做文章,她们要什么结果?
而这事又怎么绕去太子妃之位?她还是不明白…
先前的御医并未说错,荣华可不就是身虚暑热?哪里不让她们满意了?找了医术更精湛,更德高望重的张院首过来…怕只剩了一种可能。
或者,张院首是来帮着撒谎的!
不不,准确说,是来圆谎!
荣安脑中乱成了浆糊。
这宫里,还有谁能支使一个堂堂院首来做谎?
不过…反正是不会让他们得逞便是。
荣安也是装作一惊。
“我姐怎么了?她得什么不治之症了?”
“不许胡说。”廖老太瞧着不少人都在看来,瞪眼喝止。“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姐身子好好的!”
“好好的怎会要劳动院首大人,那还等什么,我也得赶紧瞧瞧我姐去!”荣安一把就挽住了廖老太。
廖老太面部一僵,虞荣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她才不愿带着。
“没那么严重。有张院首在,自是药到病除。你就别跟着了。听话,一边玩去。”她伸手就去推开荣安。
可荣安岂是她说推就推得动的。
荣安突地冲她一笑:“老夫人,您再这么推我,我摔倒了可怎么整?”
“你…”老夫人脚步一缓,手上跟着一轻。
“众目睽睽,不但不好看,更不好听。”
荣安露出了那种最叫人厌恶又猖狂的笑,在老夫人耳边道着那种如同蚊蝇般叫人抓狂之音:
“廖家老夫人不喜我,与我嫡母一样处处欺负我打压我?或是,您厌恨我得了比试第一,所以对我下毒手?又或是,我姐身上有大病恶病,你不敢让我知晓?这三个理由,您喜欢哪个?”荣安说着,作势腿就一软。
廖老夫人怎么也想不到,荣安会如此直白直爽的“卑鄙”威胁,一时间,她只得冷笑两声。这个丫头,果然是非一般难缠。这利落,确实叫人很难回击。
“老夫人莫恼。我就是好奇。您若不让我弄个清楚,万一我胡思乱想…胡说八道…”
“行了!”廖老夫人面上已经再次扬起了笑。“你便跟着吧。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