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源源不断钻入朱永霖的耳中。
“不过,你说的倒似话本。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第一手的消息!”
“那他还有脸出门?”
“怎么没脸?你不知道,今日他也来了!”
“是吗?倒是佩服他。心真大!”
“可不是?这事,你可别说出去。好了,咱们酒散了,该走了。明儿再见吧。”
“走吧!”
两人声音渐小,显然正在离开。
朱永霖如何能忍,冲出净房直往房门,连身后众公子的叫唤都不顾,直接撞开人出了包间。他倒要看看,究竟谁的狗胆,大到如此地步!
可他走出时,那两人已在下楼梯了。他只看到了两个背影。
他唤了侯在门口的心腹,蹬蹬跟着人往下冲去,一直跟到了三层。
三楼除了两头房间,中间部分是一个大厅。
这个时段正是最热闹时,人也尤其多。
朱永霖放眼向大厅里找去,哪里还寻得见刚刚的两人。
一圈找下来,他注意到了大厅台前,正摇头晃脑听琵琶曲的一人。
熟人啊!
那人,正是廖家那个廖青!廖思明的爹!
热血瞬间从脚底板冲上了后脑勺!
是他!
他刚冲过来时便知道,泄露风声的只可能是廖家人。虞荣安一不会拿自己名声出去宣扬二不会泄露她的霸行,所以肯定不是虞荣安。虞博鸿向来护短,也不是他。那也只能是廖家那帮人了。
对,虞荣安可不知自己尿裤子之事,也不知自己的哭求,更不知是一帮娘们儿救了自己,知道这些细节的,只有廖文慈和她亲近之人!
且前几天都没风声,今日自己刚一出现,那事便散播了去,可见,多半是今日画舫上传出去的!可刚一圈看下来,能与廖家搭上关系的,除了这个廖青还有谁!
是他,是他,定是他不满自己那日坑了他儿子一道算计虞荣安,所以偷偷将自己的秘密泄了出去来报复!
朱永霖咬着后槽牙就去了廖青桌边,一把揪过他衣领:“你给我出来!”
廖青刚要怒骂,一见来人是朱永霖,立马想到前几日那事,下意识蹙眉,见朱永霖表情不善,又赶紧摆出了巴结里带着慌张的笑脸。
“六,六皇子殿下?”
可他这面孔和结巴在朱永霖眼里,便是心虚。
“你给…老子出来!”
朱永霖咬牙一拽,那文弱廖青便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随后,廖青被半拖着跟着朱永霖出了大厅。
周遭人等纷纷看来,那些眼神只让朱永霖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就连人群里各种各样的笑,他也怀疑都是冲着自己的。他的怒火越烧越旺,脸也越来越红,酒劲也都化作了怒意,令他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了这廖青。
再一想到自己上次的屈辱,全因这帮姓廖的,就他那怒火,直烧得他最后一点理智都没了。
廖青被他推进了一个距离大厅不远,没有人的客房里。
随后,他的拳脚便如雨点般上来了。
一句话没有,就是打。
拳打脚踢的暴打!
廖青倒是想开口,却被打得开不了口。还不敢还手。
当然,就他那文弱身板,绵软拳头,也压根不是此刻狂躁的朱永霖对手。
朱永霖被那个噩梦纠缠了多日,太子又对他一番警告,不但吓得他连虞荣安都没敢找,连个发泄地都没有。那是何等憋屈。此刻自不会手下留情,反而是更将所有的怨恨都加到了廖青身上。
廖青的下人墨雨跟上来求情,朱永霖则示意了手下:“把他嘴给…给老子捂上!”
于是那墨雨也被抓住,被捂嘴的同时肚子上也挨了两拳。
一顿暴打,朱永霖总算舒服多了。
“把老子的事…抖出去是你做的吧?”他揪着廖青脑袋直磨牙。
“什,什么?”
“还敢装傻?”朱永霖又是一脚。“老子不给你们…廖家人点…颜色瞧瞧,你们是打算…全家都…爬到本皇子头上…拉屎撒尿了。你和廖文慈,可都是…狗胆包天!”
朱永霖舌头略有打结,手指廖青那手下墨雨,示意心腹:“不说实话,开,开窗!把这人给我扔出去!”
“是!”窗一开,墨雨的身子便被推出去了一半。
“究竟是不是你?”朱永霖一巴掌冲廖青抽了出去。“不说,你的这手下就得去湖里喂鱼了。”
“我…我实在不知六皇子殿下所指为何啊!”
“扔出去!”朱永霖吼了声。
“真的吗?”朱永霖的心腹有些犹豫。
“扔下去!”他必须给廖家人点颜色看看了!这是警告!也是教训!否则自己还混不混了。否则自己颜面还要不要了?
“别别别!”
“啊——”廖青的喊停与那墨雨的叫声同时发出,只见朱永霖心腹手往外狠狠一推,廖青那手下便后仰着被推下了窗…
“看见了?赶紧给我把谣言撤了…”朱永霖双手抓了廖青领子,龇牙咧嘴威胁。“否则,你的…下场…”
“主子!”朱永霖那心腹一脸死灰喊了声。
“闭嘴!”朱永霖骂了声,继续冲廖青:“你的下场…”
可门,却被从外边给撞开了。
门外站了一众纨绔,朱承熠也在,只不过他站到了靠后的位置,毫不起眼。
而朱永霖拽着口边溢血的廖青领口威胁的场景也落在了每个人眼里。
朱永霖微楞后又一下笑起。
“兄弟们继续回去喝。我和这人还有些…私事没,没处理完。马上就来。”
“主子,出事了!”那心腹扒着窗,双腿发软。
“什么事?”朱永霖还没反应过来。
“死…死了…”
朱永霖这才注意到窗外传来的阵阵喧哗,也才想起刚那人被推下时似乎没听到噗通的落水声。
原本,这就该是一个打一个挨,自己狠狠出口恶气,回头廖青屁都不敢放一个,还能教训了廖家的好事。即便叫人瞧见他动手也不怕,酒后打架嘛,这画舫上天天都发生。而且,自己是堂堂皇子,谁能不给自己兜着?
死了?真死了又如何?他又不是没杀过人。死就死了,怎么,他廖家人还敢还会找自己算账?
可不对啊!
这会儿非但是死了,还众目睽睽。那么,即便廖家不追究,这事也不能当没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