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此信的臣子低着头,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笑。
这种话一旦放出,不管真假,慕懿都要失了帝王的信任。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不多疑。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身为帝王就是要杀伐果断,不然,这个皇位怎么能坐得安稳呢?
再者说,帝王有错么?
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会有错的,错的只是那些庶民,是皇上手下的人。
皇上永远都是对的。
晋文帝将人都打发下去,暗暗攥紧手指。
秦慕修竟然和李牧还有往来。
李牧早就离开朝野,可他也一直派人关注着李牧的情况,如今他们二人往来密切,秦慕修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什么目的,他是帝王!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挑战他的权威!
只要有一点苗头,他都不会放过这两个人。
但凡有不臣之心,死,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晋文帝的眼底划过一丝狠戾,眉目之间的戾气,让人不敢直视,身边伺候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做错什么,帝王之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
目光看向外面,晋文帝哼笑着,“朕做过一次,不怕第二次,这天下是朕的,敢违抗朕的人,只有一死!”
烈日高照,可此时的御书房内却阴森得要命。
哪怕经常在晋文帝身边伺候的魏连英,看到晋文帝如此,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皇上,您该歇息了。”
晋文帝回过神,道,“朕确实要好好休息休息。”
养精蓄锐,才能应对这些逆臣!
影卫很快就回来禀报。
“秦慕修夫妇,近来确实同李牧有所往来。”
朝中还有人在传,“日后太子登基太傅升为太师,一家独大,怕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如此有能耐,又庞结党羽,谁会说个不呢?”
晋文帝大怒。
“传太子来!”
慕懿赶到,见晋文帝如此,立马问道,“父皇,何事召见儿臣?”
晋文帝冷哼着,将面前的折子丢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太傅像个什么样子!如今就和罪臣走得亲近,日后岂不是要上天!”
慕懿看完,眸子里闪耀着错愕,反应过来后,才跪下,高高拱手道,
“父皇,太傅不是这样的人,您莫要信了谗言,儿臣对太傅很了解,他断不会做出忤逆父皇的事情。”
晋文帝扫他一眼,“你说朕轻信谗言?”
慕懿连忙摇头,“父皇英明,自然能分辨忠言和谗言。”
晋文帝脸色这才好看些,“朕在这个位置上多年,下头的人,做什么小动作,朕都见过了。秦慕修既然已经这样做,就算没有异心,也是故意挑衅。”
“不,不是这样的!”慕懿立马道,“太傅不是这种人,父皇您……”
“朕也不希望如此!但朕不得不防,太傅的本事你也知道,燕王和万铎逆反在前,朕不想朝野上下再起波澜。”
猛地听父皇提起燕王和万铎,慕懿的心猛地一缩。
“父皇,您且容儿臣去探探虚实,若太傅真有此心,无需父皇您动手,儿臣都不会留着他,万一有其他缘故,儿臣也不想自己的老师叫人冤枉了去。在父皇跟前搬儿臣老师的是非的人,也是不把儿臣放在眼里!”
晋文帝眼睛微眯,没想到年幼的儿子,已经有这样的霸气。
心里倒是一喜。
脸却还是板着,“就算是冤枉了他,此事他也要担八成责任,惹起这么多闲言碎语,委实不该!朕老了,不想再有事端。”
听得父皇松口,慕懿也松口气,“是父皇!”
从未央宫出来,慕懿心里惴惴不安,他知道,秦慕修帮助李牧事出有因,说白了,还是为了给他这个太子拉拢人才,可那李牧终究是罪臣。
想要堵住朝堂上的幽幽众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秦慕修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今这情况,父皇也在气头上,只能从秦慕修那边着手。
想到这,慕懿顾不得太多,赶紧去找秦慕修。
……
“今日太子怎么过来了?是因为李牧的事?”
赵锦儿已经把李牧的事告诉了秦慕修,他怎么会算不到,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他。
慕懿深吸一口气,道,“有人将你与李牧往来的事儿,告到父皇面前,父皇勃然大怒。”
“父皇怕你有异心,特来让我同老师说这事儿,我知道你意思,可如今父皇已经注意到你,若是再不加收敛的话,只怕父皇当真会对你动手。”
慕懿一连关心,与他而言,秦慕修与旁人不同,是亦师亦友亦兄的存在。
他不想让秦慕修陷入困局,因为他不能失去他。
秦慕修眉头紧皱。
晋文帝知道此事,想来也会让人盯着自己,若自己再和李牧过于亲近的话,只怕会有人再拿这事儿来做文章。
他自己倒是不怕什么。
只怕连累了慕懿。
而且李牧如今已经十分困难,若再因为他,被晋文帝迁怒,只怕就要万劫不复了。
可李牧的才学和见识,举朝望去,无出其右,若非含冤,只怕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也不会低。
唯有他能取代自己胜任太傅一职。
晋文帝也是聪明人,待知道自己身份那一天,肯定也会重新给慕懿物色太傅。
到时候,他自然就会看到李牧的好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保住李牧的命。
是金子就会发光,李牧有重新发光的那一天。
秦慕修抿了抿唇道,坚定道,“我知道太子的意思,但我还是要帮他推翻五年前的旧案。”
“你若真的执意如此,那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慕懿十分着急。
身为帝王的父皇有多狠心绝情,慕懿十分清楚。
更何况父皇是天子,天子又怎么会承认自己错了呢?
“老师,不是我不肯支持你,我最了解父皇,若是你再这样,我怕我都护不住你了。”
“我心中有数。若今日只是为了这些,那太子大可不必继续说了。”秦慕修的态度也十分明确,他淡淡看着面前的慕懿,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萧瑟在眼底,“我要李牧重新变得清白,这是必须要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
太子的老师,不可能有污点。
必须洗清!
哪怕这脏水是当今皇帝亲手泼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