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六章 厂公遇刺(1 / 1)

“还请厂公大人见谅,小本生意,概不赊账。若是厂公大人真心要买,还请您让人回京取银子来,小人一定在此恭候。”

原本以为这太监转了性,果然狗改不了吃翔,要是自己就这么把盐场送出去了,估计不用等叶贽回来自己就可以自投淮河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商贾之间做买卖,不都是立了字据,再凭借字条去取银子吗?莫非我东厂的信誉还比不过你们私自设立的钱庄了?”

听了张永的话,叶落兴差点被破口大骂起来。人家钱庄能这样干是因为人家有银子啊,可你东厂除了刑具还有什么?就算你真有银子,这天底下出了皇上谁还敢去东厂讨要欠款啊。

“好了,咋家乏了,张斌,送客!”说完张永就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喝起了茶,我大明可是礼仪之邦,这送客的事情就交给自己的干儿子代劳好了。

“叶家主,申大人,我家厂公乏了,还请回吧。”说完就对着门口指了指。

叶落兴还想开口说几句,就被几十名东厂的番役架了出去,丝毫就不理会此人的疯言疯语。

终于,叶落兴还是忍不住了,临走前回头对着屋内高声喊道:“张永,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叶家不义了!你强征民地,就等着被弹劾吧!”

话音刚落,叶落兴和申宇辰就被扔了出去,连带着还有原本盐场内的工作人员也被一并驱逐出去。

雀占鸠巢以后,张斌还不忘让人将门口“奇业盐场”的招牌给取下来砸了,换成了“东厂驻淮南办事处”的牌子。

远在京城的朱厚照,也是收到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奏章,有的是《请求陛下南巡疏》,有的是让自己去狩猎的,还有的告诉自己哪里哪里发现了什么珍奇异兽,若是喜欢可让地方官员捕获送京…

更为奇葩的是,居然还有人承认了自己“威武大将军”和“天子兵马大元帅”的官职,甚至还有人请求自己亲巡九边,出塞犒军。

要不是自己知道这群大臣打的是什么主意,估计就该慌了,甚至要是换成了太祖和成祖那样的君王,估计就该直接召来厂卫四处搜查,举起屠刀了。

毕竟这“南巡”,说白了就是出去玩,很有可能搞不好就会“意外落水而亡”,而这个亲巡九边,出塞犒军,一个不小心也很有可能被有心之人策划一出“正德版本的土木堡之变”。

所以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奏书,朱厚照不置可否,全部选择了留中不发,还对几本比较奇葩的回了话,说自己乃是中兴之主,不可随意南巡劳民伤财,更不可妄动刀兵,要以仁治国。

朱厚照越是这样油盐不进,不为所动,这群大臣就越是急得团团转,毕竟除了从政策上废除“纳粮开中法”,才能保住大家的饭碗啊。

直到第二天,勋贵们也坐不住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勋贵们这次也难得的和大臣们统一了战线,毕竟明天就是内阁拿出草案的日子了,要是朱厚照直接大手一挥同意了,开始下达全国,那可就有些覆水难收了。

随后各家勋贵纷纷向朱厚照发出了邀请,请朱厚照到淑华楼一聚,打算跟陛下谈谈心,求求情,可是朱厚照还是一律不见,说是良妃管得严,酉时以后出不去,下次趁早。

这就有些扯淡了,暂且不论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何等的卑微,你一个堂堂的天子居然说老婆管的严,这是人说的话吗?

可朱厚照越是这样闭门不出,大家就越是心惊胆战,一想到明天内阁就会提出草案了,就生出一种回天无力的挫败感。

而张永这边,带着人巡视了一圈盐场,就打算出门逛一逛,体会一下淮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尝一尝这儿的特产,当然,更重要的是把另一件正事给办了。

自己远道而来,可不仅仅是为了占据一个盐场的,叶家不除,盐务一日不通,所以,主要目的还是将这叶家连根拔起。

至于怎么拔起呢,可就是一件技术活了,必须做到让人们不可置喙,也不会惹人清议,更不会引火烧身。这可不是派几百个精锐将叶家围起来放把火的事情,自己好歹也是读过兵法的,自然要动动脑子。

当天下午,在东厂和锦衣卫的共同运作下,叶落兴威胁厂公“你若不仁,休怪我不义”的话语就开始在两淮地区不胫而走。百姓们口耳相传,变成了许多个不同的版本,最为离谱的是变成了“你张永不仁,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一个是手无寸铁的商贾,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当代厂公,稍微有辨别能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就是个笑话。

可是千万别高估这个时代百姓们的封建束缚思维和八卦的心思,更别低估叶家在两淮地区作威作福多年的名声,可以说这话放在其他地方兴许还会被人质疑,可要是放在这淮南,这叶家就是实打实的土皇帝,在百姓们眼里,想要弄死一个厂公就跟玩似的。

就这样,等消息差不多的时候,张永就带着三百名精锐出了门,去的也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这叶家名下的酒楼“醉仙记”。

让随从在酒楼附近做暗哨,张永则自己带着七八个人进了这“醉仙记”。进去以后张永也不废话,点了一堆酒菜吃了起来,随后就有些醉意了,让张斌结了帐,就摇摇晃晃的出了门。

结果出去没几步,一个黑影就朝着张永冲了过来,带着醉意的张永浑然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逼近,随后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那刺客也是一路遁逃而走。

这时候那些暗哨才冲了出来,立刻隔离了现场,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抬着厂公就去找医生。张永怀里的猪血也是洒了一路,拖出了长长的血迹。

当夜,厂公在叶家的“醉仙记”喝醉以后遇刺,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的消息就轰动了整个淮南地区,唯一流露出来的线索只是那刺客用的刀上写了一个“刘”字。

一时间,整个淮南官场开始震荡了起来,大小官员纷纷跪在“东厂驻淮南办事处”的门外求见厂公,可都被张斌以厂公大人昏迷不醒给拒绝。

朱厚照也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万分震怒,下旨让锦衣卫封锁整个淮南地区,务必找出胆敢冒犯天颜的凶手,还张永一个公道。

事到如今,最气愤的反倒不是叶家,而是那凶器指向的“刘家”,也就是淮南地区的第二大盐商,背靠刘大夏的刘家。

关于刘家妄图取代叶家故意栽赃,以及叶家故意反间刘家,想要一句消灭这个最大的对手的各种消息开始传遍全城。

有了这一出,本应该唇亡齿寒团结起来共同应对的各家盐商反倒是闭门不出各吹各打了,对付这群羔羊的阻力又减少了许多。

随后,锦衣卫开始接受两淮地区所有防务,严格实行宵禁,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境,往来的货物书信也要被一一检查,整个淮河流域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