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土司,食明之禄,守土有责,然则剥削百姓,欺上瞒下,美称我为大明镇边疆,实则祸国殃民乱朝纲,此辈不除,天理难容!”朱厚照对这群土司的性质下了定义,这也宣告着对其余两大土司的审判即将开始。
朱厚照智取木氏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整个云南境内,当晚云南鹤庆高氏土司和武定凤氏就关闭了寨门,甚至是凭一己之力断绝了两地和周边的联系,百姓们出不去,商人们进不来。家中有粮食的勉强还能撑几天,家中无粮的就只能饿死,甚至出现了易子相食的惨象。
两地的大小官员也开始慌乱,但是开局就站错了队,此时想临阵倒戈也要问问两家土司愿不愿意。高鼎还好一些,只是派人去将这些官员的家人“请”到了自己家中居住几日,那莽夫那钦直接就把不听话的官员就地砍杀,以儆效尤,宣告了武定的“独立”。
而我们的刘伴伴和黄云也带着辎重来到了丽江。
“陛下,您不知道,奴婢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刘瑾张开嘴号啕大哭,透过不太紧密的牙缝,朱厚照看到了刘瑾塞在嘴里的豆子。
经过攀谈,朱厚照才知道堂堂的司礼监大档居然起了“高原反应”,上吐下泻还浑身乏力,再加上刘瑾天天吃豆子的缘故,更是一泻千里万紫千红。好在有随行的医疗队在,才给刘瑾护住了性命,经过几天的适应,刘瑾才逐渐恢复过来。
朱厚照心里也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带来的是各家勋贵的家丁精壮,这群练家子都是大鱼大肉养着的,身体强健,有少部分人更是边军出身,强健的体魄让他们很快适应了云贵高原的气压,虽然出现了短暂的不适,但还好没有影响行军。如果带来的是京营或者其他地方的卫所军队,到了云贵高原后必定出现大规模的恶心腹泻,甚至因为水土不服而溃败。
安慰了刘伴伴几句,又跟黄云和张国清商议了一些该如何应对手握重兵的那钦策,朱厚照就开始部署。
“黔国公,你久居当地,对当地比较熟悉。你立刻想尽一些办法将云南的物价,特别是粮价给稳定下来,比起以前只许低不准高,朕不希望我大明的任何一个子民死于非命!”
朱厚照有些想念土豆的味道了,也有些后悔没把土豆带来云南,不然凭借着这里独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土豆必定在此丰收,更将成为当地人民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后世不就是这样的吗?朱厚照甚至想到了“土豆片”工厂的建设,想必又是一大吸金利器吧。
“臣领命!”沐昆很高兴,因为朱厚照肯把关乎民生的任务交给他,证明自己此前的以命相护起到了作用,自己也重新取得了陛下的信任,而黔国公一脉的辉煌也必将延续。况且,这还是他黔国公在云南当地洗白名声,拉拢人心的一大机会。沐昆已经决定,就算是散尽家财也要把这物价稳定下来,还当地百姓一个安宁,做百姓心中的好国公,陛下心中的好臣子。
“刘瑾,你去联络当地锦衣卫,让他们用自己的系统散布消息,务必让百姓知道木家已经服诛,告诉百姓朕来这里的目的就是铲除世代欺压他们的土司,是来解放他们的!让百姓们无需害怕。”朱厚照已经多次尝到了“笔杆子”和舆论导向的甜头,打算继续发扬光大,赢取群众的信任,成为真正的仁君。
“陛下,云南布政使熊海波到了,正求见陛下。”一名亲卫上前禀报。
一想到这个素来风评极佳的二品大员被腐败,朱厚照就没由来的一阵心痛,毕竟这对朝廷对国家来说都是一种人才的损失。但话又说回来,既然这布政使熊海波已经倒向了当地的土司,那么之前又为何要给自己上密信举报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带着心头的种种疑问,朱厚照还是见了目前云南最大的官员。
“罪臣参见陛下,臣治理不利,给朝廷和陛下添了麻烦,害得陛下千里迢迢以身犯险,实在是罪该万死。”熊海波很诚恳。
重生的这段时间以来,朱厚照已经听了太多这样辞藻华丽的空话了。嘴里喊着“罪该万死”,但你就是让他一死,他也是极度不愿的。对这些虚伪的官僚主义,朱厚照是发自心底的厌恶。看着眼前的熊海波,心里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堂堂二品布政使,怎么成了罪臣?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朱厚照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屑。
“罪一,臣出任云南布政使已有四年有余,对土司之弊早又发现,但却没有尽早向朝廷汇报,让朝廷早有准备。罪二,臣识人不明,未能整治好辖区内的大小官员,导致其欺上瞒下,和当地土司一同隐瞒真相,祸害百姓。罪三,臣未能及时下令开仓放粮,使百姓遭受了无妄之灾,乃失责大罪。还望陛下责罚!”说完熊海波就拜倒在地。
听着这人说了一堆,就是对自己也曾为土司辩护的事情只字不提,本来还想让其坦白从宽,戴罪立功的朱厚照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错了,全都错了。土司之弊天下古往今来的官员都有目共睹,这朕不怪你。人皆有私心私欲,吏治腐败在情理之中,朕也能宽恕。那高氏垄断市场多年,你来不及应对,朕也能原谅你。但是,你为何要检举那土司之后又上本为其辩护呢?你可知道几位内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对你有多失望!”看着这个五十多岁却早已经两鬓斑白的男子,朱厚照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出了自己的愤怒所在。
一听朱厚照说自己“上本为土司辩护”,熊海波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得何雨函赶紧护在了朱厚照的身前,生怕这人狗急跳墙。
“陛下明鉴啊!臣何时上本为那土司辩护过,臣奏疏上说的都是云南境内大小官员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高氏土司哄抬物价,胁迫百姓的罪证啊!”熊海波差点急的哭了出来。毕竟本朝的官员最是爱惜羽毛,看重名声,当然成化朝的几位自然不在其中。要是这些话传了出去,那么自己势必遭到士林清议的讨伐,从此身败名裂。
朱厚照看着这个满面忧愁和焦灼的男子,有了几分心疼,但是自己的身份由不得自己意气用事,在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熊海波的清白之前,朱厚照是不会宽恕此人的。
“陛下,若是臣曾为那土司说过半句话,臣愿受陛下夷九族大罪!愿受天打五雷劈,永世不得超生!”熊海波居然哭了出来。
在这个没有科学存在的时代,人们对鬼神的敬畏是后世所不能想象的。而敢用如此狠话发誓的人,一般也是不敢拿鬼神做文章的。
“好了,熊爱卿,你先起来吧。朕答应你,一定让人彻查,还你一个清白。但是丑话说在前,若是你真有罪,那么朕必定成全你夷九族的愿望!”
“请陛下放心,若是臣有半句虚言,臣愿以死谢罪!”
黔国公的人脉迅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时间国公府收购了市面上的大部分粮食,除了武定和鹤庆两地之外,其余地方的百姓大部分都领取到了免费的应急粮食,物价也在逐渐趋于正常水平。
而在云南当地锦衣卫指挥佥事张世伟的调动下,锦衣卫特有的情报系统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陛下亲到云南来,解放百姓救大家。”
“真龙过江救命来,哪个土司敢猖狂。”
诸如此类的民谣在当地开始传唱,百姓们有了粮食,有亲眼看着物价稳定,“天子智取木王爷”的戏剧也在免费上演,百姓们开始不再惊慌,开始相信朝廷的力量,开始开化,就连那些世代不与外界接触的少数民族也开始接纳汉人的统治,开始相信真龙天子的神圣和伟大。
高鼎也察觉到了市面上的物价在被稳定,大量的资金正在收购他抛售出去的粮食用以稳定民心。
不得不说高鼎能做到富可敌国凭借的不仅仅是自己土司的身份和背景,其过人的胆量和超越常人的眼界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这位大明的资本家也发了狠,决定釜底抽薪,下令将自家产业里的所有作物,成熟的全部运往鹤庆土司府中存起来,不再向外面抛售,没有成熟的统统就地焚毁,绝不给大军留下一丝一毫的补给。对于其他产业也是如此,例如棉花布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甚至食盐这样的国控物资,也不再向市面出售。
果然资本家都是疯狂的,肯放弃如此大的利润来博取生机,如此魄力旱世可见,这高鼎也称得上是一位枭雄!
而另一头武定的那钦,接受了房应天的计策,这名曾经木家的军事改换门庭,成了那家的坐上宾。
不得不说房应天也的确有几分本事,很透彻的看清了当前的形势,转而选择了手握重兵历史悠久的那家,而不是富可敌国的高家。
那钦开始自立为王,因为自家的家族是彝族,所以那钦自立为“彝王”,又在房应天的帮助下寻了一些江湖术士通过一些“绝技”施展“神迹”,开始走宗教狂热路线。因为当地百姓大多是彝族的缘故,所以纷纷开始对那钦顶礼膜拜,奉若神明,浑然忘了此前那个欺压他们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