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狮子山下,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一座有些宏伟的建筑群,那便是木府所在。这两万多精锐一下涌入了这个风花之地,就像在海里加了一把糖,并没有改变丽江自古以来的浪漫气息,反而多了几分稳健的情调。当地人对此也仅仅是感到好奇而已,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慌乱和不适。
黔国公沐昆打马在前带路,李寻欢和沐琪对着周围的看着他们的人群指指点点,每当看到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两人便开始哈哈大笑,好一副放浪形骸的姿态!
随着木府的距离越来越近,木定的心也绷得越来越紧,生怕这群大爷等会在这个“丽江名胜”胡来,万一有人突发奇想要将木府搬回京中可就尴尬了。看了看后面披头散发的李寻欢和纵马欢声的朱厚照,木定更加坚信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两人做不出来的,更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两人不敢做的。
木定把雪山上和纳西族的神灵通通求了一遍,祈求让朱厚照回心转意,换一个景点,祈求让这群强盗走慢一些,不要走到木府。
可惜,神庇佑的只是善人,在木定决定和朝廷作对,决定继续奴役欺压这群善良的人的时候,神明就已经将他列入黑名单了。
“陛下您看,这木府门前的柱子居然是整棵的黄花梨呢!大手笔,大手笔啊!”李寻欢跳下了马,冲过去抱着一棵柱子惊呼了起来。显然这位小侯爷不仅仅只是会寻欢作乐,对于这些奢侈珍奇的见识也是超越常人的。
朱厚照循声望去,看到了那估计要三人才能合抱的柱子,心里盘算着要是将它运回京城,大概要耗费多少多少银子的运费,又能卖多少钱,利润有多少。
“那天夜里,一群来自两京的强盗闯进了木府,一个强盗派人洗劫财物,另一个强盗负责评估财物的价值,一个叫朱厚照,另一个叫李寻欢。”木定在后半生的《木氏本纪》中回忆道。
“陛下,这木府可能容纳不下这么多的将士…”木定硬着头皮来到了朱厚照的马下。却没有发现自家的军事房应天已经没了踪影。
“传令下去,大军就地驻扎!既然大家不能人人都进去参观,那就在这名胜旁边安营扎寨吧!”
就这样,木府的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被这两万多精锐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厚照带着黔国公和四十二衙内走进了诺大的木府。
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块石牌坊,用采自下虎跳金沙江边的汉白玉建成,宽9米,高约18米,4根石柱撑着牌坊上的碑、椽、檐和坊盖,匾额上镌刻著明神宗钦赐的“忠义”二字。
朱厚照有几分惋惜,要是没有自家那个败家祖宗的钦赐,这东西肯定能卖不少钱。
黔国公沐昆很主动的上前敲开了门,门房一看是自己家主的好兄弟黔国公,立马笑盈盈地将众人迎了进去。扭头看到自家老爷木定黑如木炭的脸色,心中多了几分不解。但还是笑眯眯地引几人落座。其余的勋贵则在木府逛了起来,好像真是来旅游的一样。
木定也打定了主意,只要这群强盗不把木府拆了,只要朱厚照不主动提及自己当地头号土司的身份,自己就一直做一个好臣子,一个对君王百依百顺,让君王放心的臣子。让朱厚照落座后,就找了个理由,打算去安排一番,将一些不能让外人所知的东西收拾好。
“你这毛头小子好生大胆!你可知道这是谁的位置!”木真并不清楚状况,见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居然胆大包天地坐在了木家家主的位置上。
“这是谁的座位?我又为何坐不得?”看着自己的好友居然对着当今天子如此大吼大叫,沐琪心里抽了抽,本想上去跟好友说明情况,却发现被新认的大哥李寻欢和父亲黔国公沐昆阻拦了。
“既然不知,那还不快滚下来!可别给自己的家人带去祸患!”看着此人一点都不怕自己,作为木家继承人的木真何时受过这般轻视,当即就威胁了一句。
“我的家人是否会有祸患不用你操心,倒是你是何人?大家都是来木府旅游的游客,又何故管我坐在哪里?”
看着朱厚照跟木家大公子说大家都是来旅游的游客,李寻欢实在忍不住了,怕当场笑崩只好自己朝着后院走去。
“我是何人?老子是云南丽江木氏土司的唯一继承人木真!你说我是何人!”木真很满意自己的这个身份,长这么大,无论是遇到什么情况,只要自己自报家门,大家都会对他客客气气。
“好!朕要找的就是你们这群土司!来人,给朕拿下!”
话音未落,朱厚照身旁的几个豹房亲卫就动力,朝着木真飞去。而周围自然是有木家的侍卫在一旁的,虽然这些人是老爷的朋友,但是如果敢威胁到大公子的安危,他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在这些家丁心里,眼下就是一个讨好未来木家家主的好机会。于是也不约而同地朝着朱厚照的方向奔去。
“休得放肆!”黔国公护主心态,拔出剑对着这些自寻死路的人喊了一句。
他们自然是认识黔国公的,但是比起未来木家家主的信重,谁也没理会沐昆的屁话,还是准备先把朱厚照拿下,让其给自家的大公子磕头认错。
“嘭!”枪响了,一名木府家丁应声倒下。其他人看了看自己倒在血泊中的伙伴,眼里还是只有讨好木真的心思,依旧朝着朱厚照冲去。
木府的家丁越来越多,隐隐约约占满了整个院子。而木真也早已经被拿下,一名亲卫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拖着其来到了朱厚照的身前。对于前院发生的事,木定站在鼓楼上看的是一清二楚,心里想着如果朱厚照“不幸”被杀,说不定自己还能抬出一个新皇帝来呢。
黔国公沐昆可不敢让陛下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丝毫意外,同样的是想获得天子的信重,只身一人就护在了最前面。
朱厚照心里也有些紧张,暗骂外头的精锐还不进来护驾,这才发现门口已经被木家的人堵死了,再加上院子比较大,隔音效果也不错,外头的人根本就听不到。
“放肆!见到天子还不跪下!尔等是要造反吗?”说话的男子是豹房亲卫郎,可以理解为卫队队长,名叫何雨函。
“你们是想造反吗!”现在最前面的黔国公也跟着喊了一句。
别人说这是天子他们可能不信,可是黔国公的话他们就不得不相信了。在这个制度森严,君权至上的时代,面对这个少年天子,众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毕竟相比木真的信任,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木定骂了一句黔国公怪了他的好事。当即对着身旁的亲信说了几句,那么亲信就到护法殿里带了二十多个“家丁”朝着前院奔去。
这群衙内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异动,想救驾又恨自己没有先祖的本事,出去又怕被杀了,只能干着急,躲在了其他地方。
突然,一道歌声飘了出来。“先生馋病老难医。赤米餍晨炊。自种畦中白菜。腌成饔,里黄薤,肥葱细点,香油慢焰,汤饼如丝。早晚一杯无害,神仙九转休痴。”
大家都认出了这是丰城侯之子李寻欢的声音,纷纷在心底怒骂这小子唱歌不分时候。但是木府外边的人听到了这极具穿透力的嗓音,想到的却是不同的东西。
原来,这是李寻欢自幼和这些家丁约定的“暗号”,每次自己出去寻欢作乐,被父亲发现了,都会唱起这首曲子让这些家丁去通知自己的祖母前来救人。虽然不知道小侯爷怎么突然发出了暗号,但是事关李寻欢和朱厚照的安危,丰城侯家的家兵当即朝着木府大门冲去。
木定派来的二十个“家丁”,实则是木家圈养的死士,也来到了前院,像大家一样站在一旁,伺机而动。
“嘭!”朱厚照连开了三枪,打得都不是要害处,中了枪的家丁直接就跪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朕数三个数,要么全部跪下,没跪下的格杀勿论!”
“三!”
“二!”
一还没数出来,大部分人都跪在了地上,那二十名家丁趁机偷偷地往前挪,离朱厚照越来越近。
何雨函灵敏性感受到了几股杀气,低声说了几句,大家都纷纷警惕了起来。
“所有人退出院子!否则这人立马就会死在我的剑下!”木真能清晰的感受到挟持自己的大汉正在慢慢用力,自己的脖子也越来越痛。
“退!快退下!”木真喊了一句。
听到大公子的话,这群家丁纷纷从院子里跑了出去,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那二十名死士也找准了时机,对着朱厚照就直接袭了过去。
木定下的命令是一击必杀,而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这些人一出手便是杀招。
何雨函把剑一抽,对着木真的脑袋一掌,就把木真拍得昏死在了地上。然后亲自迎了上去。沐昆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迟迟不见木定的身影,只好跟着何雨函一起应敌。
就在众人都以为会发生一场世纪大战的时候,噼里啪啦的枪声响了起来,那二十名死士真的成了死士,还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我是京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任你万般刀和剑,小爷一枪都得凉。”李寻欢的声音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