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府,只见杨廷和坐于主位,手捧香茗,笑着对众宾客说:“诸位同僚,当今陛下天性不定,失足落水,据豹房侍卫来报,陛下已卧床不起,体虚无力,想到陛下受病魔相磨,我等可谓是痛不欲生啊!”
“当今陛下失德,,识人不明,任用奸宦,荒怠朝政,民不聊生,今日落水,也算是上天的警告吧。”观政进士张璁对着杨廷和说到。
“秉用啊,此等言语还是少说为妙。”杨廷和边说边向豹房方向拱了拱手。
只见张璁上前拱了拱手,低头道:“谨遵首辅教诲。”若是重生后的朱厚照在这,定能识出此人便是历史上嘉靖朝“大礼议”事件中为嘉靖摇旗呐喊,颠倒黑白的投机分子,被后世称为“马屁阁老”的张璁。
由此可见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投机分子就是投机分子,嘉靖还没入宫便开始摇旗呐喊了,古人诚不欺我也!
杨廷和顿了顿再道:“那依诸位同僚之见,日后国事该当如何决断啊?”
诸臣齐齐拱手:“愿以首辅大人马首是瞻!”
“若论血脉,安陆兴献王之子朱厚熜为当今陛下之堂弟,其父为先皇之弟,当为首要人选,论天资,此子自幼聪慧,熟知祖宗礼法,且已年方十五,年富力强,无早夭之险,可担此大任。”
“今日兴献王之子已达京师,明日将入宫见太后,届时还请诸位大臣一同前往。”
再看豹房,御马监掌印太监,东厂提督太监张永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张伴伴,辛苦你了。”
“奴婢救驾来迟,让万岁爷受惊了。万岁爷,我已经趁今早轮值交接之时将外边的所有侍卫及大汉将军换成咋们的人马了,还请陛下宽心!”
朱厚照起身将张永扶起,笑道:“张伴伴,此事办的不错,朕记你一功。外面原有的人马你是如何处置的?”
“回万岁爷的话,外面原来的人马都被我叫人给捆了,就等万岁爷处置呢。”
“这些人都是杨逆之党,十恶不赦之徒,欺君谋逆之罪,按律当夷九族,今日朕开恩就不牵连其家人了,全部扔去喂虎吧,正好我的虎儿好久没开荤了。”
“陛下仁厚,奴婢这就去办。”
“此事不可声张,切莫让那逆党知晓了。”
“请陛下放心。”
朱厚照点了点头道:“对了,那杨慎之罪,可在察访了?”
张永答:“回陛下,杨慎此人包藏祸心已久,其曾作反诗夜宿泸山:“老夫今夜宿泸山,惊破天门夜未关。谁把太空敲粉碎,满天星斗落人间”。“惊破天门”此语实为大逆不道!由此可见其早有逼宫之心,还请陛下下令对其缉拿,以绝后患,以儆效尤!”
朱厚照闻言沉吟:“唔,没想到堂堂首辅之子,名冠天下的大才子居然是此等道貌岸然之徒,朕本还打算绶其礼部侍郎一职,实为可惜啊。此事便交由你东厂查办吧,朕要的是公平,你懂吗张伴伴?”
“奴婢遵旨!”
次日早晨,杨廷和带领一干重臣在鸿胪寺外等候朱厚熜,不料此子年纪轻轻竟如此谙熟人情世故,早已经在门外等候杨廷和等人,见状诸臣不由大喜。更有人言“兴献王之子果真知书达理,礼贤下士,当今陛下不及其半分!”
走近一看,此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的倒是相貌堂堂,站立于鸿胪寺外亦是沉稳如山,见到诸臣前来竟不顾自身王位之尊主动上前行礼,:“小王何德何能,让诸位国之栋梁前来相迎,惭愧至极,惭愧至极。”
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十五岁的少年竟无半分惧色,诸臣见状愈发称赞起来。唯有杨廷和眉头一挑,觉得自己有些“引狼入室”了。
定了定心神,杨廷和上前道:“安陆至京舟车劳顿,殿下受苦了,不知鸿胪寺招待殿下是否满意?”
只见朱厚熜抬手一礼道:“想必这位就是当朝首辅杨大人吧,如今天下承平,国泰民安,实为大人之功也,厚熜在此替皇兄及先皇谢过大人了。”说着便要躬身行礼,杨廷和见状立即健步上前扶起朱厚熜。
“此乃介夫分内之事,殿下严重了。今日我等前来,便是迎接殿下入宫觐见太后娘娘,以安天下。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启程。”杨廷和看向那皇城。
“杨大人请,诸位大人请。厚熜初至京师,尾随诸位其后便是。”朱厚熜抬手道。
众人行至皇城前,朱厚熜问道:“皇城城门众多,不知厚熜应以哪道门进宫,还请诸位大人指点。”
“殿下,据礼部商议,殿下可行太子礼仪,由东华门入宫,居文华殿。”礼部尚书张升回应。
不料朱厚熜不满,他对其右长史袁宗皋说:“遗诏以我进京嗣皇帝位,非皇子也。若为帝,当以大明门入宫。小王久居安陆,不通礼节,只知祖制不可违,还请诸位大人另择贤明。”说完便转身要走。
这可急坏了诸臣,谁也没想到一个年仅十五,出身于可称为“乡下”的半大小子竟有如此城府,况且人已到京师,总不能叫人再回去吧,朝廷政令岂能朝令夕改。
好在杨廷和久居宦海,对张升道:“还请礼部尚书先行送殿下回住所,待我入宫禀明太后再来请殿下入宫,届时必令殿下满意。”
“那就有劳首辅大人了,非小王重虚礼,实为祖宗礼法不可废也!还望诸位大人海涵。”说罢,朱厚熜便径直往回走。
回到杨府,户部左侍郎说:“没想到此子竟有此等远见,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不知当下该如何处置?”吏部右侍郎杨友看向杨廷和问道。
只见杨廷和捋了捋长须,喝了口茶道:“如今可谓是骑虎难下了,兴献王之子既已至京,且诏令已下,便由不得我等反悔了,姑且从了他罢,以免夜长梦多。”
“首辅大人英明,我等皆以大人马首是瞻!”众人答到。
“对了,陛下病情也该入病入膏肓了吧,李院判,如何了?”
一个太医模样的人上前回道“首辅大人放心,据太医院来报,陛下龙体欠佳,脉象不稳,估计是华佗再世也回天无力了!”
“报!禀报诸位大人,豹房传来消息,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闻言诸臣顿时哀戚痛哭起来,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与其之前怒斥朱厚照之状如同两人,群臣演技真是令后世影帝都望尘莫及。
突然一个家丁闯了进来。“报告大人,大人不好了,少爷他被东厂的人拿去了!”
杨廷和闻言大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慎儿他怎么了?东厂何故无状缉拿吾儿?反了天了!”
“回老爷的话,东厂说…说少爷做反诗,意图谋反…”
听闻自己亲生儿子被以谋反大罪缉拿,杨廷和也坐不住了,连忙道:“诸位,这定那群太监听闻陛下驾崩,狗急跳墙了,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我等速去迎那兴献王之子进宫,届时无论他有何等要求我等皆当应允!”
“取朕常服来,随朕出豹房前往大明门,朕就给我们的首辅大人来个人赃俱获!”
“是,陛下!”
更衣完毕,朱厚照便带着一干锦衣卫悄无声息出了豹房,杨廷和殊不知大明门外东厂番子已经遍及。城门之上更是由英国公亲自带队,人手一杆火铳,就等着他呢。
未过多久,朱厚熜便在一干朝臣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到了大明门前。在礼部尚书的指引下,众人跪拜两旁,朱厚熜立于中间,首辅杨廷和高声道:“刚刚豹房传来消息,陛下因失足落水致病,众太医悉心照料,然天有不测风云,终回天无力,陛下已驾鹤西去,国不可一日无君,奉皇太后懿旨,安陆兴献王之子朱厚熜,自幼聪慧,遵循祖制,当承袭大宝,以安天下!”说罢便看向两旁差役,不料却无人响应开门。
不由怒喝道:“尔等莫非想要抗旨不成?还不速速开门,迎新皇入宫拜见太后!”
突然城上响起了一个清壮有力的男声,:“朕年方二十,怎会因下水游玩而病呢?不知首辅大人要迎的陛下是谁,新皇又是谁呢?诽谤诅咒君父,不知又该当何罪呢?”
诸臣闻声抬眼望去,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更有甚者当即跪下,无力再抬眼相望,城墙上的不是当今天子朱厚照又是谁呢?
英国公张懋侍立于朱厚照一旁,二人身旁全是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天子亲军—锦衣卫。再看城下,诸臣旁边的良善百姓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穷凶极恶,能止小儿夜啼的东厂番子。
“请陛下息怒啊,我等皆是受那杨廷和所协迫,还望陛下息怒啊”礼部尚书张升给朱厚照来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
“是啊陛下,臣等都是受这奸贼蒙蔽蛊惑,还望陛下宽恕明察!”众臣连忙跪道。
朱厚照立于城上,居高临下,对杨廷和道:“我家首辅好大的胆子啊,竟敢私自勾结藩王,意图谋反,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啊!”
杨廷和面如死灰,对朱厚照说道:“臣为内阁首辅,自当为国分忧,况且臣是上了奏章的,还望陛下明鉴。”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冒了出来,“咋家司礼监可没给首辅大人的奏章朱批,并已经驳回,莫非首辅大人不识字?还是知法犯法,视祖制,视朝廷礼法为无物?还是大人本就勾结藩王,意图谋反呢?”刘瑾说完便在一旁嘿嘿笑了起来。
再看此时的朱厚熜,哪里还有刚刚要从大明门入宫当皇帝的气魄,哪里还有原本历史上嘉靖皇帝的威风,吓得跪倒在地,身旁竟湿了一地,嘴里不停喊着“皇兄莫杀我,皇兄莫杀我。”
“来人,将城下所有罪臣先收于锦衣卫诏狱之中,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亦不得严刑拷打,待朕查明真相,定还天下一个清白。”
“陛下圣明!”“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在一干称赞和感激之中,朱厚照转身走向了宫中。这是自己重生以后第一次进宫,不由得有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