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梁回到办公室，看见一中队的人都到齐了，微微一笑，绝口不提刚才李乐峰跟自己说的事情。毕竟现在人多，他怕李永秋不好意思。

“来来来，小兄弟们，刚才我们把任务都已经分完了，大家就按部就班，该干啥就去干啥吧！”高梁发现大家各忙各的，没他啥事，强行找了一波存在感。

众人根本没有理他，都在收拾材料，忙得焦头烂额。

高梁趁大家不注意，溜达到李永秋身边，“永秋，跟我去办公室唠两句。”

李永秋当然知道高梁为啥找他，也不多问，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办公室，一言不发地坐下。

高梁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虚咳了一声，“永秋，我知道你是为我打抱不平，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你那么聪明，怎么这次这么冲动？”

“别自作多情了，谁替你打抱不平啊？”李永秋把头一扭，“我就是看他来气，明明准备祸害人家小姑娘，还敢跟我东拉西扯！这小子还是个瘾君子，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

“呃…没说。”高梁一摆手，“瘾君子就更不能打了！你一个耳光下去，他出点什么事，你说你冤不冤呢？为这么个废物，搭上前程，你值不值？还有我那督查通知单，我是能解决的；但是你要是再街道督查通知单，我可就解决不了。什么事咱都得权衡一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李永秋有点儿不耐烦，“老李没说什么别的吧？”

高梁也不生气，这个小兄弟的脾气他最了解，“老李被咱俩感动得热泪盈眶，说咱们一中队真是一个团结的队伍，就连作死都在一起作呀！”

一句话说完，李永秋被逗乐了，“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别墨迹了！我要赶紧出去干活了，这么多事等着呢，今天我想把那俩货全都提审了！”

“你自己看着办。”高梁对他还是很放心的，“现在也算是有不小的突破，咱就像捡豆子似的，一点点把这些人都找齐了，最后把他们炒上一盘菜！”

李永秋哭笑不得，“你有点文化行不行？这都什么破比喻！”

高梁也笑了，“不闹了，不闹了，咱出去干活！”

高梁和李永秋招呼其他人，准备出发。

往外走的时候，高梁和陈利明拖在了最后。

“你和赵鸿对黄周成的家和单位进行搜查了吗？”高梁问道。

“搜查了，什么都没有。”陈利明叹了一口气，“本来咱们现有的证据就少。我们提取了黄周成很多东西，都没有找到与现场留下的物证能对应的。”

“也别着急，有时候破案靠运气。”高梁安慰他，“今天永秋去提审，看看从王太升和张扬嘴里能不能套出什么。我和黎麦先去给他俩的家属送拘留通知书，顺便再去这俩人家里搜查一遍。现在这条线上的几个人都有关联，却不知道怎么找到关键点。”

“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案发当晚，丁满几个人吃烧烤那段时间。”陈利明表情也很严肃，“目前我们找到的人就那么几个，中途还出了张扬打伤你这样的事，余下的人还没找全，咱们还得再找一找。还有，我觉时间线有点乱，肯定有人说谎，当晚的时间点是对不上的！”

“行，这活我和黎麦去干。”高梁一拍他的肩膀，“你还是盯着黄周成，我觉得黄周成的表现太刻意了。你是个警察，跟他非亲非故的，又不是什么知心好友，他怎么就把这感情纠葛交待得这么清楚？”

“嗨！你们别在后面说小话了，赶紧走吧！”刘思宇发动了车子，朝那哥俩招呼了一声。

“哦，来了！”陈利明应声上车。

高梁和黎麦第三次来到车棚烧烤，看见了那个胖胖的老板娘。

“嗯？小高，你怎么白天来了，我们这还没开业呢！”老板娘热情地招呼。

高梁师徒俩来了两次，觉得这家东西还不错，俩人竟然还打包过烤串给兄弟们加餐。这下子，老板娘误会他俩是来买东西的。

“误会了，梅姐！我还是来问你事情的，就是十来天前那群小混混在这吃饭的事情。”高梁笑嘻嘻地说。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小高呀，这十来天隔三差五你们过来问我一次，我都回答多少遍了，实在就记得这些。”

“还有些事情对不上，所以还得问问你。”黎麦笑嘻嘻地说。

老板娘阿梅一看到黎麦，立刻就把不耐烦的表情换成开心，“小麦啊，我是真的记不住。那天客人特别多，你也知道我得把儿子的作业辅导完了，才能出来。那天我晚上七点多钟出摊，一直干到凌晨三点多，好多客人呢，很难记得详细。”

“你能记住什么，就跟我说一说嘛！”黎麦蹲下来，帮着老板娘一起择香菜。

老板娘一边择菜，一边回忆：“那天晚上快十一点钟的时候，来了一帮半大小子吃烧烤。年纪大的都三十多岁了，小的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呼呼啦啦的有七八个人。坐下以后就是开始咋咋呼呼地点烤串，喝啤酒，说是这些人里一个小子发财了。”

“哪个小子？”高梁扑捉到之前没有的信息。

“看大家敬酒的架势，是一个特别瘦的小伙子。”老板娘这段也是刚刚想起来。

“是不是一个带点儿肿眼泡，染个黄头发，夏天还穿长袖的小子？”高梁把张扬的形象形容了一下。

“对对对，是是是！”老板娘立刻肯定地回答，“他们聊天很吵，一闹就闹到十二点多，都有点儿喝多了。人一喝多，说话声就更大了，说着说着好像还吵架了。有些客人不爱听就走了…”

“你有没有听到他们为什么吵架？”黎麦择好的香菜放到篮子里，又拿起一把韭菜。

“好像是请客那个小瘦子和那个岁数大一点的小伙抬杠，说要是想发财，就得跟他混。”老板娘想起来的事情越来越多。

“后来呢？”高梁拉了一把凳子坐了下来。一只手吊着，站着、坐着，怎么都不舒服。

“后来他俩就坐一块嘀嘀咕咕，再说啥我就没有听清。然后岁数大的那个人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走了。”老板娘这才注意到高梁手受伤了，“小高，你这是咋整的？”

“没事，小伤。”高梁满不在乎地说，“你记得其他人是什么时候散场吗？”

“其他人什么时候散的，我就记不住了。”老板娘突然又想起来了，“哦，不过我想起一个特殊的事情，那个小瘦子给我押了五百块钱，然后紧跟着那个岁数大的走了。我一看他那桌差不多也就三四百块钱，给我押五百块钱，我也不亏钱。”

“哎呀，梅姐！你之前咋不跟我们说呢？”黎麦有点儿抱怨。

老板娘也不好意思了，“我之前真没想起来！要不是你们今天不提醒我有这个小瘦子，我都想不起来这件事。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那个人特别瘦！哎哟，我看见他的时候都吓一跳，像鬼一样！”

高梁和黎麦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看来是张扬，没错的！

从车棚烧烤摊出来的时候，黎麦挠了挠头，“可是丁满并没有手机啊！”

高梁轻轻一拍他的脑袋，“傻小子，他没有手机，别人有啊！那天你忘了谁请客？”

“张扬请客，张扬发财了，所以张扬有手机！”黎麦把这些串起来了。

“是啊，咱俩抓张扬的时候，正好扣了他的手机，去查一查手机的通话记录吧！”高梁笑着说。

“对对，有道理！”黎麦快步跟上高梁。

高梁坐上副驾驶，“你开车！我再想想这件事！”

黎麦笑了，“本来就是我开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手已经残废了？”

高梁一看自己左手，“可真是忘了，现在你师傅我就是个三脚猫！”

黎麦撇了撇嘴，“没见过一米九多的三脚猫，你是三脚豹子还差不多！”

“豹子也挺帅哦！”师徒俩说说笑笑地直奔渤海大街联通公司大楼。

另一面，陈利明从营口制药厂得到了一个新的信息。黄周成和杨舒的实验室竟然是独立出资的实验室，挂靠在营口制药厂名下。

这算是改革期间公私合营的一种新模式，营口制药厂就是第一家试点。

从调取的工商注册资料来看，这间实验室的投资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氏兄弟。

这下子可尴尬了，赵鸿在陈利明身边脸色涨得通红。

陈利明也有点懵，这可怎么办？这需不需要回避啊？要不要跟高梁和老李说呀？说了以后，赵鸿这孩子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呀？

一时间，陈利明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赵鸿比较懂事，主动提出来：“利明哥，你也别为难了。这事还是跟高大队说一声吧，要不我就先不参与这起案件的侦办工作了。”

陈利明拍了拍他的肩，“容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