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苦老刘自认其罪,倔金海死不改口。(1 / 1)

王纯听到这句话,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高梁也不拦着她。

黎麦适时地开口:“唉,昨天我不都告诉你了吗?金海让你趁早跟他离婚,该改嫁就改嫁,反正他妈妈没了、爸爸没了,你俩还没有孩子,金海无牵无挂一个人好好上路。”

王纯也不哭了,像是完全没有知觉一样,眼神绝望空洞,瘫坐在地上。

刘松宝面露不忍,想过去伸手拉一把她,但是并没有成功。

王纯喃喃自语:“这一家人就这么全没了,没想到金海也就这么没了。”

刘松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头偏过一边。

高梁仔细观察着他俩,没有说话,

刘松宝把高梁拽到,“小高同志,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老刘叔,有什么事,您说吧!”高梁随着刘松宝到了隔壁的厢房,。

“金海没有杀人!”刘松宝突然跪下了,“小高,你要相信我,那孩子没有杀人。”

“老刘叔,这是干什么!”高梁赶紧把他扶起来,“不是他杀的,那聂荣花是谁杀的?总不可能平白无故死个人吧!”

刘松宝纠结了半天,下定了决心,“聂荣花是我杀的!”

高梁脸上似乎毫不惊讶。

刘松宝意识到了这一点,“小高同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把金海抓走?”

高梁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不知道。您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刘松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句话,他就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似的,一股脑地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高梁。

“三个月前,我老伴儿查出来肝癌晚期,大夫说也就是这半年的事儿。我还有心脏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没了。我俩都没了,小俏怎么办?所以那天我让金海来我家,我想把小俏托付给他,当做妹妹就行。哪怕以后金海把小俏送到精神病院,我们也算对她这辈子有个交代了。”

高梁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果真是金海杀人,何止金海一家子全没了,老刘一家子也都没了。

刘松宝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可是没想到,我们几个说到一半,聂荣花来了。她一来,就奔着小俏又打又骂,我们两口子拦着她,她是什么难听骂什么。”

“那时金海在做什么?”高梁问道。

“金海也想拦着他妈,可金海他妈说金海要是敢动手,她就死在我们家!吓得金海也不敢伸手了,后来金海他妈就把金海拉回家了。”

“聂荣花不是想让春俏姑娘去教会吗?怎么还会和你们这么闹?”

刘松宝一听这话,立刻很激动地反驳:“不管她闹不闹,我都不会让我家小俏去教会的!朴熙正他就不是个好人,我们实在太了解了!”

高梁安抚地拍了拍他,转移了话题:“你是怎么杀死聂荣花的?”

“那天金海临走的时候告诉我,第二天中午在他家门口等他,我们还要继续商量小俏以后怎么办。第二天,我去了他家以后,发现聂荣花就在院子里,我不想看见这个老妖婆,我就躲到房后的小胡同里。注  “没想到,过一会儿聂荣花来这条小胡同,我为了躲她,就一个劲儿地往里走。她应该是要去胡同头里拿东西,我就躲到了最里头,没想到还是被她看见了。

“她又开口骂我。不但骂我,还骂我老伴儿,还诅咒小俏早点儿死。她说小俏不要脸,勾引她儿子,还喊得特别大声。我怕别人听见,我就堵住她的嘴,可是她咬我。我实在气急了,就拿镰刀砍了她。”

“镰刀是从哪来的?”高梁继续问道。

“我看见镰刀就放在那条甬道上,跟她家堆在胡同里头的那些东西放在一起的。”刘松宝一边回忆,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砍了她一刀以后,她还大声地喊。我怕被人听见,我就不停地砍她…我想到小俏被她逼得喝农药,我想到小俏被她气疯了,我想到她要逼着小俏去教会…我想到这一大堆事儿,手就停不住了…”

高梁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这个过程没有别的人过来吗?”

“我不知道…”刘松宝的神情恍惚了,“等我停手的时候,聂荣花已经倒在那了,浑身是血。我特别害怕,把镰刀扔在那儿,就往回跑。我都跑到家了,才想起来自己一身血,这样一定会吓到小俏。我又折回了聂荣花家里,在他家院子门口正好碰见金海出来。我俩碰见了,我告诉他,我把聂荣花杀了,扔在了后面的小胡同里。”

高梁挑了挑眉毛,内心有点儿说不出的感觉,“金海听了你的话,是什么反应?”

“金海吓了一跳,赶紧往小胡同里跑。那时候,聂荣花已经断气了…我特别对不起金海,本来想让他帮我照顾小俏,可是我还把他妈给杀了…我再也没有脸让金海帮我们家做什么了!”说着,刘松宝把脸埋在了手里。

“之后你怎么处理的尸体?”

“金海让我先回家照顾小俏,他来处理,他说不会被人发现的。”

“我们第一次来你家了解这起案件情况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金海说他能处理好,没有人会知道聂荣花是谁杀的。”

高梁面对这种情况,有些头疼,想了半天,他告诉刘松宝:“老刘叔,一会儿你就跟刘婶和春俏姑娘说,你要回去配合我们调查,你就别说你自己犯了什么事。”

刘松宝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高梁,似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高梁看出来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更明白地告诉他:“我们不给戴手铐,把你押走。你就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这样的话,你家里人不担心你,你在村子里也体面。”

刘松宝已经擦干的泪水,似乎又要涌上来了,“小高同志啊,谢谢你还给我这个罪人留面子。不管咋说,我也是个杀人犯,你还这么照顾我,你这让我怎么报答你?”

高梁摆了摆手,“不用你报答,你也不用想那些了,先跟我们回局里再说吧!”

高梁和黎麦带着刘松宝回到局里,看见陈利明和赵鸿也回来了。

在审讯开始之前,高梁和陈利明先折回办公室碰了个头。

高梁一边翻看陈利明带回来的笔录,一边问他:“金海怎么说?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杀人吗?”

陈利明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是啊!不管我们怎么问,金海就是一口咬定是自己杀的。我也不能明说,要不然就成了诱供。不过,他中途也有过犹豫,但最后还是说自己是凶手。”

“唉,以前碰见的人都是互相指认,这回可好,都争着自己是杀人犯。”

“怎么?老刘也说自己是杀人犯啊?”陈利明睁大了眼睛。

高梁点了点头,“对啊,老刘说法跟我猜测的差不多,我觉得更加合情合理。”

“那他说没说,金海是否参与其中?”陈利明的思维角度也调整成“刘松宝是杀人凶手”。

“金海是处理尸体和凶器的。”高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发现是李永秋的,吓得赶紧放下,“就像咱们最初猜想的那样,金海很有可能把他妈装在那个大塑料袋里,带回屋内,扔在了东屋的地上。塑料袋是他带来的货,镰刀上有老刘的指纹,所以他把这两样东西带走处理。村里有人见过他,证明他在村里走动过;他说把凶器扔到金水河,那需要穿过村子。所以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碰到的村里人。”

“细节上都对得上吗?”陈利明觉得这个案子看起来复杂,说破了手段很简单。

“从现在物证上来看,老刘的说法更可信。金海这么做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刘春俏。这个案子真不复杂,就是作案时间和发案时间隔的时间太长了,很多现场物证已经被一场雨冲走了。”说着,高梁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你们再折回看守所已经来不及提审了…今天先这样吧,明天一早,你们再去提一下金海,就告诉他,老刘承认了!咱们对老刘的讯问时间还够,看看能不能把他俩的口供对上!”

“好!”陈利明一口答应了,“那今晚对老刘的审讯,谁来进行?”

“我和黎麦吧。”高梁像点小鸡一样,在自己和陈利明之间点来点去,最后点中了自己,“我和黎麦先审一审老刘,我要把细节再确定一下。晚上我会让老刘去扣留室休息一会儿,他有心脏病,千万可不能出事儿。”

“老刘认了,肯定是要拘留的。拘留通知书也得给家属送去,你怎么办?”陈利明又想来一个问题。

“到时候再说。”高梁也知道程序上是不可回避的,“不行的话,家属通知就让他们村委的费主任签一下。我再自己去老刘家,跟刘婶和春俏姑娘慢慢说。”

“那也只能先这样吧!”陈利明觉得这是个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