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有泼妇宅难宁,性情懦弱心不明。(1 / 1)

哥俩从梁爱华家出来的时候,黎麦的心情非常不好,低着头,不说话。

高梁呼噜呼噜他的脑袋,“怎么了,小徒弟?”

“没事,我就是觉得崔玉芬和唐立安太遗憾,那时候的舆论环境真是太不好了。”黎麦觉得舌头真的能杀人。

高梁叹了口气,“是啊,其实舆论环境从来没变。现在依然是严苛的,甚至对女人是残酷的。”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黎麦搓了搓手,好冷!

“去唐立安家看一看吧!”高梁伸手指了指梁爱华家西侧的一栋家属楼。

这栋楼二单元三楼西侧就是唐立安的家。

咣咣咣…高梁敲了敲门。

听梁爱华说,崔玉芬的死对唐立安的打击很大,老爷子大病一场。这时候应该在家养病呢。

“谁啊?”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唐老伯,您好,我是梁爱华的外甥。”高梁不想让唐立安紧张,就没有说自己是警察。

“什么梁爱华?老瘪犊子又出去勾搭老骚货了?好不容易把你家老虔婆熬死了,崔玉芬那个不要脸的货也死了,我要过好日子了,你又不安分了!”一声尖利的女声横插出来。

高梁火了,使劲儿砸了两下门,“开门!我们是警察!”

里面安静了。

高梁火气不减,又砸了两下,“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了!”

黎麦知道时机不对,但还是笑了出来,高师傅破门工具是一套梁阿姨的钩针。

高梁瞪了他一眼,偷偷摸摸笑个屁啊!

门开了。

一个清瘦高挑的老年男性,脸上带着羞愧,有些歉意地说:“你是梁子吧?我听你三姨提起过你。请快进来。”

进门是个客厅,一组老旧的沙发,一张已经掉漆的茶几。

高梁环顾四周,只看见唐立安一个人。“你老婆呢?”

唐立安不安地搓了搓手,“我妻子这个人比较害羞,不太愿意见生人,回房间了,需要我叫她出来吗?”

高梁仔细打量了一下唐立安,嗤笑了一声,“唐老伯,看来您是比较有文化的人。既然是文化人,就别说谎话。你老婆害羞?刚才骂的那几句话,我可都听见了!”

唐立安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套近乎:“别见怪,别见怪,大外甥。你阿姨是个农村人,没有什么见识,说话没辙没拦的,连累你三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高梁也懒得跟他计较,还是正事要紧,“崔玉芬,您认识吧?”

唐立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既像悲伤又似解脱,还带着一点儿绝望。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高梁原计划是想和他唠唠家常,从中找些线索。可是在门口听到那些话,他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进了屋见了面,情绪也没有办法那么快转变,演戏也演不了这么真呢!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问:“你家现在几口人?”

“两口人。自从去年我老妈妈过世以后,家里就剩我们夫妻俩了。”唐立安有些不安,他想不通警察为什么要找他。

高梁已经从自己三姨那儿知道,唐立安一生无儿无女,但不知道是他妻子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据说,因为这个事儿,他妻子没少被婆婆,也就是唐立安的母亲虐待。现在看来,他妻子的情绪也不太正常。

高梁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问他:“十二月二十日晚上八点钟到凌晨四点钟,你和你的妻子在哪里?”

唐立安的表情一愣,因为他没想到高梁是把他当成嫌疑人来问的。“警…警察同志…不,不,高梁…唉,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

“照实回答就行了。”黎麦在旁边冷冷地插了一句话。这和黎麦日常的风格真是非常不相符。

唐立安松下肩头,似乎一下子泄了气,“那天晚上我和妻子在家,没有出去。”

“有人给你们作证吗?”黎麦干巴巴地问。

“没有。”唐立安摇了摇头。

“叫你的妻子出来。”高梁突然说起这个。

“这不太好吧?”唐立安更不安了。

“警察办案,公民有义务配合。这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赶紧让她出来!”高梁也撂下脸色。

“大外甥,你不要因为我刚才起几句气话,就为难我们。”唐立安似乎快哭了出来。

“我为难你们?!”高梁可真的有些气到了,这软绵绵的烂好人真是比赖汉泼妇还难缠。“这正常的办案程序,现在我们在找和死者崔玉芬有关系的人,不仅你们,还有她以前的同事工友,我们都要去找,你别想多了!”

唐立安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些,“那请稍等一下。”

他转身进到卧室里。

高梁和黎麦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房子不大,除了这个客厅以外,就是跟客厅是一体的厨房;厨房外面有一张折叠桌,吃饭的时候就放下来,不吃饭的时候就杵在墙角,省地方;家里应该有两个卧室,南屋和北屋,刚才唐立安转进的是南屋,那看来北屋就是以前唐立安妈妈住的地方。

这时候,卧室突然响起尖锐的女声。“我不出去!我又没犯错事儿,我为什么要跟警察说话?崔玉芬死了又怎么样?她又不是我杀的,关我什么事儿?我才不出去呢!”

高梁和黎麦对视一眼。

许久之后,唐立安脸上带着一道血印子走了出来。

高梁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唐立安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脸,说:“我妻子脾气不好。”

黎麦却没忍住,冷哼了一声,“这就是您在母亲的安排下娶的贤惠媳妇?”

唐立安的脸“腾”地一下,红得彻底。他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玉芬姐。”

高梁心里有些腻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既然没能耐去跟自己的父母抗争,何必去撩拨人家?现在不但把自己陷入到悲剧的婚姻里,还把别人一生的名声都给糟蹋了,懦弱的男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