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接连被拒难除臭,孔方作祟亲成仇。(1 / 1)

“对不起,本店恕不接待衣冠不整的顾客。”

这是第四家拒绝陈利明的洗浴中心了。

上午的时候,陈利明带着人把张敏送进了看守所。本来他是要回家洗澡的,结果刚到家门就被他妈撵了出来,嫌他太臭。

陈利明百般哀求无果,还是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他凄凉地站在马路上,掏出手机,约上了赵鸿和今天一起出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去洗浴中心洗澡。

洗浴中心比陈利明他妈温柔多了,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们。

这已经是第四家了。

陈利明看着“天源洗浴”几个大字,不死心:“我是老板的外甥,让我们进去吧!”

服务生笑着说:“小明哥,我认识你,那你也不能祸害自己家买卖啊!”

陈利明掏出手机给自己二姨打了电话:“二姨,我是利明,我在你家天源洗浴中心呢!你家小孩不让我进去!”

陈利明的二姨也不客气:“小子,你妈给我打电话了。你要洗澡也行,先在前台押一千块钱。你洗干净了,我这洗浴中心得埋汰成啥样?收拾不需要人工水电吗?”

陈利明一听,咬咬牙,说:“行!算你们姐俩儿狠!”

陈利明在柜台上押了一千块钱,要了个包间浴室,又让服务员去买了四套从里到外的衣裤,这才消停下来进去洗澡。

泡在池子里,陈利明终于觉得自己又回到人间了。

赵鸿正和两个民警大哥聊天,聊的就是今天的案子。

陈利明听着他们的话,陷入了沉思。

他低估了张敏的抗压能力。

审讯足足进行了两天一夜,用足了送所前的时限,什么儿子、老公、母女情,陈利明掰开了揉碎了,都通通说给了张敏听。

可是张敏始终一言不发,总共说了三句话,就是“我渴了”、“我饿了”,还有“我要睡觉”。

审讯进入了胶着的状态,时限一到,实在没有办法,陈利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她送进了看守所。

高梁告诉陈利明:“不拿也口供,也无所谓。现场的证据足以把他送进监狱了!”

可是陈利明觉的,如果张敏不知道悔改,那么只有惩恶,无法扬善,法律的意义是不完整的。

陈利明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候洗浴中心的服务员进来了,跟他说:“小明哥,你的手机响了。”

陈利明起身,穿上浴袍,拿起手机。

“喂,利明,我是高梁。”

“梁子,咋回事?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陈利明甩了甩手上的水。

“刚才立伟跟我说了一个猜想,张敏是不是有躁郁症?”

“管她有啥病,只要不是精神病,就应该送进监狱里去!”

“事儿是这么个事,但是也要给她做个鉴定,防着她用精神病脱罪。”高梁知道陈利明心情不好。

“还知道撒泼打滚儿,不配合侦查,谁得了精神病还能这么清醒?”陈利明觉得张敏就是装疯卖傻。

高梁也不再废话,“你心里有数就行。该做鉴定还是要做的。”

陈利明挂断了电话,心里还是不甘。为什么证据摆在张敏面前,她就是不认罪?

回到了浴室,赵鸿看陈利明心事重重的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陈利明也不想再下池子里泡澡了,而是坐到一旁点起一根烟,说:“没事,你梁子哥。”

“哦,高队有事吗?”

“没事,他就问问咱审讯的情况。”陈利明深吸了一口烟。

“审讯的情况?你那边啥情况我不知道,我这里询问张杰挺顺利啊!”赵鸿轻松地说。

“对,我都忘问你了,张杰都跟你们说了些啥?”陈利明想起来还没有和他们对过笔录呢!

“就是你交代我,要问的那些事儿。”

“你详细讲一讲。”

“就是讲那天她老公常明怎么跟她妈崔新凤吵架了;吵架后崔新凤怎么离开的;还有姐妹俩关系一直不算好之类的。”赵鸿回忆了一下笔录内容。

“你看张敏的样子,她自己也知道在劫难逃,为什么不认罪?”陈利明一直纠结这一点。

“不认罪不是正常的吗?她认为自个没错呗。”赵鸿不明白陈利明为什么纠结。

“把自己妈妈都杀了,还认为自个没错?!”陈利明很惊讶。

“对啊!我听张杰说,张敏从小就那样,错都是别人的,崔新凤也宠着她,所以她一直很任性。”

“这可不是任性,这就是丧心病狂啊!”陈利明不满意这种解释  “是啊,这次是有点离奇。”赵鸿想起现场情况,也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什么其他细节,你再想想。”陈利明看见派出所的两个民警也围了过来,一次洗浴变成案情分析会了。

“哦,对了!张杰说崔新凤有一套房子,就是张敏现在住的那套平房。崔新凤对两个女儿说,谁孝顺她,房子就给谁。其实她妈是准备给张敏的,毕竟张敏是亲生的。是不是崔老太太反悔了?张敏因此把她妈杀了?”

“一套房子而已,不至于吧!”陈利明觉得动机不够充分。

“我的陈大少爷,你家好几套房子,当然不至于。给个小老百姓一套房子,也是不小的财产啊!更何况,这块据说要拆迁,可能补一大笔钱呢。”一位派出所民警插了一句话。

“这是张杰说的?”陈利明听完,觉得有些道理,转头问赵鸿。

赵鸿点点头,“对!我问张杰,她和她妹妹的主要矛盾在哪里。张杰就说了,这套房子的事儿。她还说,虽然崔老太太曾经说过谁孝顺给谁房子,但是她曾经偷偷听她妈妈私底下跟张敏讲过,这房子以后一定是要给张敏的。现在就是拿房子吊着张杰,让她好好伺候着。”

“这老太太心眼还挺多。”陈利明撇撇嘴。

“我觉得还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儿。”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听了全程,也觉得这个杀人动机很充分。

陈利明捻灭了手上的烟,没再说话,心里倒是有别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陈利明带着赵鸿直奔看守所。

营口看守所和新生监狱离得很近,距离市区有几十公里远,还全是大土路。哥俩儿到了看守所,已经是灰头土脸的。

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张敏带着手铐脚镣坐在审讯椅上,面无表情。

审讯前,陈利明寒暄了一句:“怎么样?第一天晚上睡在看守所,感觉怎么样?”

张敏瞟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陈利明也不在意,笑着说:“唉,张敏,你知道吗?按照咱们国家继承法,你是没有资格的继承崔新凤任何财产的。”

张敏神情微动,说:“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没啥,就是想跟你讲讲政策。在咱们国家,继承人如果对被继承人人造成了伤害,就丧失了继承权。你妈那套老房子,你就别惦记了;拆迁款,你也别惦记了。我昨天下午跑了一圈,问了一下,像你家这连平房带院儿的,应该是能分套楼房,还能补个十万来块钱。”陈利明漫不经心地说。

张敏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说:“不可能,我妈在街道给我登记了!以后这房子是我的,马上要拆迁了!”

“可是你妈这次到你家,说你对她不好,这房子不想给你了。你一怒之下就把她杀了,是不是?”陈利明逼问道。

“你胡说,她的房子一定会给我的!”

“那就是说,真的是你把崔新凤杀了。你为了套房子把你妈杀了,把她放在咸菜缸里,你还是个人吗?”陈利明注意到她并没有否定指控她杀人这句话。

“如果我没有这套房子,我就要不回来儿子!我要儿子回到我身边!我妈说这房子不给我了,没了房子就等于没了儿子!”张敏情绪崩溃了。

“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赵鸿冷冰冰地说。

“当年我离婚的时候,想要儿子,可是我老公说我名下什么财产都没有,还住在自己父母的老房子里,根本没有能力养儿子。我妈就说把这个房子给我,后来街道跟我们说这里要拆迁,每个户都能分一套商品楼还会给补偿款,我妈就把我的名字登记上去了。”张敏回忆着。

张敏这倒是实话,陈利明昨天下午就是去查街道的拆迁登记。

“我有了这个房子,有了十万块钱,我再去打抚养权的官司,我就有希望了,我就能让儿子回到我身边了!可是我妈说她的房子宁可给大姐也不给我,大姐家里已经那么有钱了,为啥还要给她房子?偏心!她死了活该!”张敏陷入愤怒的情绪里。

“你把你妈放在咸菜缸里,如果没人发现,你准备怎么办?”陈利明问。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先放着吧!”张敏表情很茫然,“大不了拆迁的时候,我说那几个缸我不要了,让推土机把它推掉。”

“你就打的这么蠢的主意?”赵鸿觉得她不可思议的蠢。

“蠢吗?我走投无路了,还哪管什么蠢不蠢?”张敏疲惫地说。

“我告诉你,街道登记不管用,你得去房产办理过户手续。你以为把你妈杀了,按照街道登记你就能拿到房子了?告诉你吧,你什么都没有了!”陈利明不客气地说。

张敏愤恨的瞪着陈利明。

“我说错了吗?你没有妈妈了,也没有房子了,未来你也看不到儿子了,你什么都没有了!”陈利明似乎不想给她任何侥幸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