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白伟杰还是没有出现,杜志春带人撤回了营口。
而高梁、黎麦、刘思宇、李永秋此时正在乌伊岭的盘山路上疾驰。
连续十个月的寒冬,让乌伊岭好像永远都等不来春天一样。盘山道上覆盖着冰雪,白皑皑,厚实实。开路在前头的桑塔纳每逢拐弯处,稍微一踩刹车,车身就骤然横过来;下边是万丈深渊,后面面包车里的人惊恐的为之捏上一把汗。桑塔纳车里坐着这个林区的护林员,他帮忙带路,可是心里战战兢兢。
黑龙江省伊春市乌伊岭林业公安分局在侦破某起摩托车盗窃案中对隐藏在林区深处的王海龙感到可疑。
这个王海龙在几周前来到林区,和当值的林业员私下达成协议,林业员把工资分给他三分之一,他替林业员在林区值班。
林业公安分局在侦查摩托车盗窃案过程中,发现这个人行迹可疑,误认为他就是盗车团伙的成员。经过信息比对并非如此,相反,他倒是与营口警方发来的协查通报中嫌疑犯的特征完全能够对上当。于是,当地警方立刻把情况通过电话通报给营口站前公安分局。
李乐峰立刻让高梁等人从绥化赶到伊春,而自己也从营口出发带着队伍赶往伊春。
没等到李乐峰到达,高梁等四人就跟林业公安分局进去了林区里。
进入林区,以后无论多少警力都像水珠入海,消失无踪。高梁和当地公安商定,四个人一组从几个方向同时向深处进行搜索。
整个搜索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二天中午,高梁等人在森林深处一个山洞处发现了一只小口径步枪,四发子弹,二十多个雷管,两公斤炸药导火线和一把随身带着折叠刀。
当地公安民警也在森林的边缘处抓到了企图逃跑的白伟杰。
林业公安分局的负责人对护林员大发雷霆,竟然这样的人物私订协议,简直与虎谋皮!
时间回到两个多月前。
白伟杰自从和马红离婚后一直在外奔波,也没和女儿团聚过几次。今年春节,白伟杰把女儿接回自己身边住了几天。
可是,他并没有问女儿的成长情况,而是多次问她:“有没有别的男人来找你妈妈?”
白雪想了想,说:“有啊!”
白伟杰听后立刻火冒三丈。
他一直认为马红跟他离婚是因为外边有人了,从不认为是自己的过错。现在他听了女儿的话,怒气更是按耐不住,恨不能当时就去找马红问个清楚。
可是想到女儿还再自己身边,他又冷静了下来,等待时机。
一天中午,他知道女儿去补习功课不会回家吃午饭,而岳父家四口人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的,于是揣着一把尖刀找上门去!
到了老马家,给他开门的是小姨子马丽。白伟杰不动声色地问:“你姐姐呢?”
马丽对这个姐夫印象非常不好,以前经常打他姐姐,所以也没让他进门,在门口不耐烦地说:“在家呢,你有事说事!”
“我过来找你姐姐说说白雪的事情。”
马丽戒备地问:“白雪怎么了?有事你就直说!”
“白雪是我们俩的孩子,孩子也有自尊心,关于她隐私的事情,让我们夫妻俩单独说比较好。”
马丽哑口无言,的确青春期的小女孩很是敏感,做小姨的也不好事无巨细地了解。她用下巴指了指,示意自己的姐姐在房间里。
白伟杰走进屋子,直奔马红的房间,推开门。
马红本来躺在床上,面朝墙壁,正在小憩,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他,非常惊讶,“你怎么来了?”
白伟杰开门见山:“你在外面有人了才跟我离婚的吧?!”
马红非常愤怒,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那时候,你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不跟你离婚,难不成等死啊!”
“你不要狡辩,你就是愿意勾三搭四的!”
“你爱信不信,咱俩都离婚了,我乐意有人,你管不着!”马红想推开他,离开房间。
白伟杰听完这句话,不再言语,而是从身后掏出尖刀直直地插在了马红的左胸。马红惊叫一声,就没了声音。
外面的马丽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就想推门进来,可是门已经被反锁了,她立刻从门框上找到备用钥匙开门。
等她把门打开的时候,看见白伟杰正在不紧不慢地割着马红的头,她“嗷”地一声往外跑。
白伟杰从后面拽住了她的头发,一路把她拖到了客厅,不断地将她的头往大理石茶几上撞,直到她浑身瘫软,不能动弹。
马家姐妹的遭遇,完全没有被她们的妈妈田月桂发现。因为田月桂把厨房门关得死死的,正在里面做饭,超大的排油烟机和炒菜声音让她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身拿起盘子准备盛菜的时候,隔着玻璃门发现客厅已经污血横流,手里的盘子“啪”地摔在了地上。她顾不得收拾,就要冲出来。
等在门口的白伟杰挥起一刀,直接将她的喉咙割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经倒地身亡。
这时候钥匙开门的声音响了,白伟杰知道自己的岳父马春光回家了。于是,他等在了门口。看见岳父进门,他举刀相迎,照着马春光的前胸就是一刀。
随后,白伟杰将身上的白色夹克衫翻了过来,露出里面的棉绒面,打了一台出租车逃之夭夭。
白伟杰知道尸体很快就被警方发现,也一定会对他进行围追堵截。所以他没有逃跑,而是在通惠门市场附近新盖的空楼里躲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他打车去了盘锦。
在盘锦,他从自己的叔伯兄弟那里骗来了一千八百多元钱,却并没有继续逃亡,反而折回营口盖州市农村,自己的舅舅王立新家里,撺掇他舅舅跟他一起向北逃亡。
到了吉林,二人分道扬镳,但是白伟杰无论是从对他的叔伯兄弟还是对他的舅舅都声称要去黑河,而他自己却沿着这条铁路直奔伊春的乌伊岭而去。
在路过绥化的时候,白伟杰的钱用光了。他通过大树上张贴的广告,得知本地村民张立三是个批发种子的个体户,于是他毛遂自荐到到张家去打工。
打工这几天,他经常见到张家收钱,一收就是成千上万,心中生起恶念。
这天早晨,他看见张家夫妇把收来的一笔款子放回了家里,之后又出去进货。而此时家里只剩下张立三六十八岁的岳父唐中,和两个孩子七岁的张宇、五岁的张张正。
他见时机已到,便用木棍将唐中打昏,再用绳子将其勒死,并上面压上了装满种子的麻袋。做完这一切,他跑到张立三夫妇房间开始翻东西。
可是这一切都被两个孩子看到了 大孩子张宇大喊:“你要干什么?”
白伟杰见状二话不说,把两个孩子用绳子捆起来,把装满种子的麻袋压在孩子的头上,将两个孩子活活的闷死。
最后他在床下翻到了一万三千多元钱,一捆儿一捆儿的。他把这些钱装进皮包,反锁上门,直奔乌伊岭。
到了乌伊岭,白伟杰和护林员做了私下交易,拿走了护林员的步枪和子弹。
随后,他又到附近的矿上,通过矿上监守自盗的管理员买了二十多个雷管,炸药和导火线。这些东西是如果他被抓时,准备和刑警同归于尽的。
护林员却不知道这些,就这样草率地把步枪和整片森林交给他,自己回家放大假了。
审讯室里的电子钟又跳过了一天。
高梁笑着对白伟杰说:“你也实诚,告诉我们这些,还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白伟杰满不在乎地一笑,说:“现在都这样了,我瞒着还有什么用?”
高梁赞同他的话:“也对!”
这场审讯是李乐峰和高梁作为审讯人员。
李乐峰问:“新疆喀什市的张国良是你杀的吧?”
白伟杰点点头,说:“是。”
“为什么?”
“我在新疆的时候,跟他借过钱。我还他钱的时候,他说我拿的是假币。我气不过,就杀了他。”
“那你拿是假币吗?”高梁很好奇地问。
“是。”
沉默了一会儿,白伟杰问:“你们怎么知道张国良是我杀的?”
李乐峰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拿什么装的那些假币?”
“哦…对了,是我女儿给我写的信。我拿那个旧信封装的,上面有小雪的名字。”
“你本子上的这些人是谁啊?”高梁抖开他的记录本。
“李局长,有你的名字。”白伟杰笑眯眯地看着李乐峰。
“我看见了。”李乐峰古井无波地回到。
“这是我回到营口要杀的人,不多,二十一个。”白伟杰看见李乐峰毫无畏惧,顿感无趣。
“为什么?”
“各种理由。李局,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我知道。”李乐峰依然毫无反应,瓮中之鳖还有什么可嚣张的?!
“知道就好,你说你一个领导干部到派出所走个过场就得了,还用得着那么死心眼儿?什么事儿都管!我打老婆怎么了?我就杀了你,让你老婆改嫁,让你在黄泉知道女人就是欠打!”白伟杰双眼猩红,咬牙切齿。
“杜志春也在名单上,是因为那件抢劫案吧?可是你都被取保候审了,公安机关对你已经很宽大了。”高梁打断他的臆想。
“我都没分到钱,你们就审了我一天一夜!那个姓杜的对我态度那么恶劣,难道不该死?”
“人命在你心里这么轻贱吗?”高梁问道。
“何止人命啊?我自己的命都是轻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