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春好几天没回家吃饭了。儿子的学校开展“家长护校日”活动,今天下午轮到了他,他也算得个机会提前下班。六十多岁的老妈难得看见儿子回家吃晚饭,可是乐坏了,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杜妈妈神神秘秘地跟杜志春说:“儿子,你说我要不要去沈阳你二姨家躲几天?”
杜志春的儿子杜成浩好奇地问:“奶奶,您又和王奶奶打起来了?”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杜志春也好奇:“还是您去偷超市鸡蛋了?”
杜妈妈气个仰倒!
“都胡说八道啥呢!你们没听说吗?最近营口市里出现个杀手,专门杀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要杀满一百个!”
杜志春当然听说过,不但听说过,自己手头还在办这几个案子。
8月1日上午,站前公安分局正在热热闹闹举行“拥军大会”。军分区的几名突出骨干、局里的军转干部、辖区武装部的干事都披红戴花,其乐融融参加这次军警民齐聚一堂的大会。杜志春作为公安系统军转干部坐在第二排,等着上台领奖。突然,自己的小徒弟赵鸿穿过人群跑了过来,伏在他的耳朵说了几句话。杜志春一听,摘下红花,和政治科的科长低声说了几句,随着赵鸿跑了出去。
主席台上副局长李乐峰的传呼机也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和局长王青琪耳语几句,又脸色如常地等着开会了。
钢铁街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高梁、黎麦、杜志春、赵鸿和崔立伟、杨东升立刻赶到现场。这是一片联排的小平房,正准备动迁。其中第一排东数第二家就是被害人贾爱梅的家。
现场有个老妇人正坐在被害人家的门口痛哭流涕,看样子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周围还围了几个年纪相仿的老妇人。正在哭的人叫王喜荣,今年六十三岁,是钢铁街的居民,今天早上就是她发现的尸体。
高梁对黎麦使了个眼色,黎麦会意。
“大娘,你别害怕啊!我们警察都来了,你告诉我们发生啥事了。”黎麦乖巧可爱,安抚被害人、证人是一把好手。
王喜荣看看和自己大孙子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心里好受一点儿,抽抽搭搭地说:“孩子,可把我吓死了。今天早上,我做了点儿好吃的给我姐们儿送来。刚一进屋就看见她躺在地上,还光着身子,我以为是她在家里冲澡出来滑倒了,摔着了,就过去扶她,结果…结果发现她没气了!呜呜呜…”说着,又哭了起来。
黎麦赶紧从兜里掏出卫生纸,递给王大姨,让她继续说。
“我本来也不害怕,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早死晚死都有这么一天。但是不能让爱梅这么死了。我就叫了这片儿几个老姐妹过来给她穿‘装老’衣裳注1,这时候就发现她脖子上有勒着的印子,我就赶紧报案了!呜呜呜…”说着,周围几个老太太也跟着一起哭起来了。
黎麦面对一群老太太齐声痛哭的场面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像李局的声音。他一溜烟儿逃离老太太包围圈,奔着声音去了。
这排小平房的北面,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公共厕所。黎麦一出来就看见李乐峰拿着一根长木棍在公厕的粪池里捞什么东西。黎麦大喊:“李局,小心点儿,放着我来捞吧!”
李乐峰吓一跳,回头看见黎麦,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要是不喊还好,这一嗓子差点儿把我吓到粪池里!”
杜志春也闻声出来一看究竟,问道:“李局,你咋来了?大会结束了?”
“不知道,颁了奖我就出来了。剩下就是联欢和聚餐了,我哪有心思?我赶紧过来看看啥情况啊!”李乐峰回头看着他俩,“别候着了,这里有个电饭锅,看看怎么能弄出来。”
黎麦一拍脑门,“我说咋看她家咋不对劲,原来是少了个电饭锅。”
说着,他接手了李乐峰手里的棍子,把电饭锅捞了出来。
“李局,您咋知道这是她家的电饭锅?”
“我不知道。但是案发现场周围有什么反常情况都是要注意的。”李乐峰教完孩子,转头问杜志春:“啥情况?”
“死者贾爱梅,女,六十一岁,寡居多年,有一个儿子,目前儿子还没联系上。”
“死因?”
崔志伟这时候走了出来。“窒息死亡,应该就是脖子上的勒痕。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半夜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左右。”突然,他走到李乐峰跟前,压低声音:“死后有被奸尸的迹象,一会儿尽快把尸体弄到尸检中心,我要解剖。”
“好!我联系家里。”李乐峰看了看凑在一堆的老太太们,告诉黎麦:“找个地方,你和赵鸿给这几个大姨做份笔录。”
“好。”
“然后你俩留下看现场。”
“好~~~”黎麦有点儿怕。
“老杜,一会儿给利明和思宇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休假结束了,明天回来报到。”
“好。”
第二天一早,李乐峰得知一中队还在贾爱梅家附近排查,就准备去贾爱梅家再看看情况。正在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东桥派出所副所长戴斌来电话了,陵园街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李乐峰立刻给二中队队长王平打电话,让他带人赶紧去陵园街。
陵园街距离刑警队不算远,很快二中队王平带着朱智、何双赶到了陵园街。李乐峰带着崔立伟、杨东升也紧随其后。
8月2日早上,退休工人马大山从立交桥工地打更下班回家,一进屋就被满地的血迹惊得毛骨悚然。再到里屋一看,自己的老伴儿孙莉莲满脸是血的死在炕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初步检验结果,孙莉莲脖颈等处被利器所伤,死于急性失血性休克,死亡时间大概是8月1日晚22时至23时之间。通过现场勘查发现,孙莉莲死于外屋,就被移尸到里屋炕上。
孙莉莲的个人情况也很简单。她今年60岁,老伴儿马大山退休后在工地打更,早归晚出。还有一子马宇,已经成家,搬出去另住了。
一家人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既无仇家,也无巨款。而且,从目前来看,孙莉莲和昨天的死者贾爱梅毫无关系。
连续两个晚上发生两起凶杀案,被害者都是老年妇女。一时间谣言四起。比较主流的传说就是有一群杀手潜入本市,每天杀一个老太太,杀掉一百个才能罢休。
“为什么专杀老太太啊?”
“听说是拿老太太的命祭神仙!”
“会不会有下一个啊?”
“肯定会的,要杀满一百个,不知道今晚轮到谁了。”
“会不会死的太多,政府就不告诉我们了?”
“有可能啊!他们抓不到人就不敢告诉我们真话了!”
谣言闹得人心惶惶,很多老年妇女都足不出户,大门紧闭。从钢铁街到陵园街间的马路上都行人稀少。
这也太奇怪了!这两起案件到底有什么联系?如果是独立案件,又怎么会这么巧?一时间,侦查也陷入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