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泽天开门见山:
“宪儿你是聪明人,此情此境之下,应该知道叔父来此的用意吧。神木降临人间,不正是再造洞天,重整金鲤一脉的大好时机?”
鲤宪不等回答,身后的老刘头一声冷笑:
“哎呦,金鲤一脉二当家的也来了!听说您早就与金鲤子割袍断义,如今老朽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是该叫二当家的,还是鲤大老板?”
鲤泽天鼻孔里哼了一声:
“老刘头,念在你对我侄儿有指点迷津之恩,我不与你计较。不过鲤族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接引大神插手吧。”
老刘头刚要发作,沉稳的老陶头咳嗽一声,走到鲤泽天近前抱拳拱手:
“只要鲤宪还肯叫你一声叔父,我就还承认你是金鲤一脉的二当家!老夫想要请教二当家的,您以为神木降临人间是你金鲤一脉的机会,却不知道这棵妖树正在反噬人间灵炁吗?一旦乾坤崩塌,重启鸿蒙,到那时覆巢之下可有完卵?”
看得出鲤泽天还是更加敬重老陶头三分,毕竟东篱境主神的地位不容小觑!鲤泽天微微拱手:
“五柳先生,这个不容您老操心!只要我们叔侄联手,定能封印这座人间新洞天。到那时八百里桃源神木凋零,这留仙洞天便成为三界唯一的桃源秘境!”
老陶头冷冷地盯着鲤泽天:
“如此说来二当家的是要做新洞天的老祖宗了哦!恐怕到那个时候金鲤子连桃木元身都保不住,落得个‘烛影斧声’的下场…”
“烛影斧声”说的是宋太宗赵光义谋害大哥赵匡胤,夺取江山的典故。老陶头指桑骂槐,话里有话,鲤泽天怎会听不懂?心里暗骂:读书人骂人都不吐脏字!
然而鲤泽天再次表现出了能屈能伸的城府。他不恼不怒,对老陶头解释道:
“我金鲤一脉的手足情深非外人可知。我虽然与大哥理念不同,却切不断手足血脉!您妄加揣测我有僭越之心毫无道理。就算我大哥无法恢复人形,我也愿意扶持鲤宪啊!”
老刘头快人快语,戏谑道:
“老陶头你猜错了不是?人家二当家的可不想做赵光义,人家是想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
鲤宪不愿意看双方继续斗口,他更关心鲤泽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叔侄俩上次见面是一场不欢而散,可是鲤泽天眼下确是一副十分真诚的态度:
“鲤宪,如今只有我们叔侄俩联手,才能挽狂澜于既倒!你也不希望看见玉石俱焚的局面,对不对?”
鲤宪摇摇头:
“我只看见人间洞天危在旦夕,侄儿手无缚鸡之力,何以与您联手?”
鲤泽天自信满满道:
“宪儿,你身上的宝贝便是鼎定乾坤的关键。你只要用定日针将海天神木封印起来,便可以阻止先天灵炁的散失,这里就成了桃花仙人的新乐土!旧洞天气数已尽,开启人间洞天正当时,这是天道决定的!”
不等鲤宪回答,老刘头便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见他嘿嘿一笑:
“二当家的,老朽好像听出了一点名堂。哪里是天道决定的?我看今天这场大戏就是你一手导演的,当然也不排除你和桃仁和联手…”
红脸胖子桃仁和急的一下蹦起老高:
“刘子骥先生,可是不能这么冤枉人!请回龙伯桃精可是我遵从祖训而为,绝对没有和鲤泽天沆瀣一气…”
老陶头站出来拍了拍桃仁和的肩膀:
“桃村长,别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了。还在相信什么代代相传的祖训?我看你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鲤泽天听到此处一声冷笑:
“姜还是老的辣,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五柳先生的法眼…”
桃仁和眼睛瞪的老大,惊愕道: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们祖上代代相传的神木还阳阵法图…”
桃仁和拿出一个卷轴,展开宣纸。大家定睛一看,好似一个八卦排阵图。图中心有两个同心圆,和一堆看不懂的符号…“
鲤宪一眼便看出了名堂,这个图一定和培育龙伯桃精的青花瓷鱼缸有关!桃仁和解释道:
“我们按照此图打造了培育神木的法器。图外圈画了八卦太极阴阳鱼,我们便在外圈注水,放养了两条红白锦鲤。然后将祖上传下来的一掊黑色息壤填于内圈,便造就了神木还阳的阵法。”
老刘头听了手捻胡须,若有所思:
“这龙伯桃精入土后果然疯涨到遮天蔽日?如此说来你们祖先传下的阵法的确有效,单凭黑色息壤之力是做不到的!否则鲤宪他爹早就醒过来了。”
老陶头眉头一皱,仔细端详大树脚下早已碎裂的青花瓷碎片,摇头叹息:
“我好像明白了,这并非天道,必然是有人精心设计的骗局。大家看看这座水土大阵,内圈是土,外圈是水,这是什么卦象?”
鲤宪和龙sir这样的年轻人不通易经,更不晓八八六十四卦。可是老人们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土为坤卦,水为坎卦,坤卦在内,坎卦在外,这正是六十四卦中的“水地比卦”!老陶头娓娓道来:
“水地比,乃是‘水附大地,地纳江河’之象,上上大吉之卦!难怪能催动龙伯桃精借势疯长。可是配上这两条锦鲤,老朽看着有些似曾相识啊…”
鲤泽天往后倒退几步,似乎预感到不妙。桃仁和村长恍然大悟道:
“这不正是金鲤一脉的绝学水地双鱼大阵图吗?”
老刘头哈哈大笑:
“洞天之内皆知金鲤一脉的这一绝学,这种水系阵法如何成了你们夸父桃族的祖传?莫非你们叛族后裔脱胎换骨,向鲤族去认祖归宗了?”
桃仁和被说的羞愧难当,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发白。鲤泽天却突然坦荡了起来:
“天衣无缝之计居然被二位识破,佩服佩服!如此说来我也就不瞒大家了。夸父叛族的传说确实是有的。我是看他们企盼神木心切,移花接木造了个图,想助他们一臂之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