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上空。
一座近乎囊括天空的法阵无声运转,形似苍龙,其内星光点点。
商千秋驻足,抬首仰望头顶的法阵。
在识别出这道法阵的根底后,他不由面色凝重,低声自问自答道:
“四象苍龙?这是星宿之力?不会有错,如此浓郁的星灵气息,还掺杂着极为旺盛的生命力,以及光阴之力?”
“当年那位所创建的体系,竟还借鉴了我东部星空的星宿之力?有趣,竟还是四象东宫之力!真是不虚此行!”
他越是低声念叨,目光越是炽烈如火,最后战意冲霄,鞘中之剑发出嗡鸣不绝之声!
陈浮生神色庄重肃穆,这是他踏入王座后的首战,也是首度全力以赴!
昔年的“天象之主”领域,如今早已彻底融入脚下的苍龙法阵,助他掌控天时之力。
这一战不得不说他取了巧,占尽地利。
东境崭新体系成立后,四象法阵就被融入东境之土,离了东境他虽也能调动法阵之力,却是距离东境越远,这份力量便越为薄弱。
身处这座苍龙法阵,便是他陈浮生的主场,哪怕初入王座,他也有信心与旧日主君战上一场!
只见天幕之上云海翻滚,厚重之意有如山岳,遮蔽天日,使得眼下世界陷入一片昏暗。
陈浮生入主法阵,身躯龙化,片片龙鳞刺破肌肤覆盖体表,形若甲胄,最后出现在法阵中是一条神圣而威严的青龙!
龙头低垂,庞大的龙躯半遮掩在浩荡云海中,搅起滔天雨势!
与此同时,一张苍茫星图凭空而现,沉浮在法阵最上方,投落下无尽星光!
这张星图的出现,彻底激活了苍龙法阵,使其由死为生,宛如活了过来一般!
与陈浮生约好,双方此次是摆阵与破阵的商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气。
右手按住剑柄。
尚未拔剑。
便已是剑气弥漫如潮!
仿佛一座属于剑的世界显化于此,森然剑气,凛冽剑意,结成一座座剑阵,与上空法阵针锋相对!
商千秋朗声道:“陈道兄,得罪了!”
下一刻。
剑修拔剑出鞘,远游天地。
绚烂白光间,不见商千秋身影,只见一道恍若开天辟地的璀璨剑光,映照的天地雨幕如白昼,让旁人不由眯眼,不敢直视!
下一瞬间,剑光以迅猛之势破开了厚重云海与滔天雨幕!
天地间骤然重见光明!
坐镇苍龙法阵内的陈浮生,只觉体表犹如针扎,被弥漫天地间的森然剑意刺的微微刺痛。
哪怕是苍龙之身,也不无法抵御这森然剑意!
他忍不住喟然一叹,剑仙之道,果然不同凡响。
换做寻常不落,至死都得被困在这法阵之内,而这位却是一剑破阵!
而观这一位游刃有余之姿,恐怕还有诸多手段来不及用出。
好在,他同样未曾用出最终的底牌。
那便是神权。
这似乎是他们这方世界体系独有的力量,他并没有在商千秋几人身上感受到任何一丝属于神权的气息。
苍龙之躯缓缓游荡于云海中,属于天空的神权于此绽放。
原本被剑光斩开的云海在翻滚间便快速愈合,光明只是一闪而逝,雨幕重组,蕴含着镇静之力的雨水倾盆而下。
无数如纤细游龙般游弋在这片空间内的剑意、剑气,在雨水的冲刷下,逐渐失去其灵性,如枯萎的花朵。
仗剑横行法阵内的商千秋眉眼微挑,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雨水,以及其中蕴含的威权,不由自语道:
“神通?”
“不对,本质确实极为相似,却是似是而非,而且威能似乎更强,好像比一般神通更贴近大道本源…”
他抬手一剑斩出,状若随意,剑意却是盛极一时,恍若惊鸿一现。
这一剑斩出后,漫天雨丝尽数悬空而立,不再动弹分毫。
一如同时间暂停的场景。
可追溯其底,却是商千秋一剑从本源上斩断了这些雨丝与这座世界间的联系,使得前者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根之萍”!
同时,也斩断了这些雨丝中蕴含的那抹大道气息。
他所追求之剑道,一剑破万法,更要一剑断“万物”!
哪怕是那冥冥之中的因果天命,他商千秋也要一剑将其斩成两断,彻底超脱!
商千秋长剑平举,微微一震,卷动漫天雨丝,如无数剑锋对准那苍茫云海,万剑齐发!
盘卧云海,俯瞰下方的陈浮生嘴角微抽,总觉得这一幕与东境某些小说影视中是一模一样!
而这份迎面而来,恍若要将一切贯穿的剑意,由不得他多想!
风云汇聚,陈浮生竟是不躲不避,席卷天地大势,对撞万千化作剑锋的雨丝!
苍龙之躯裹挟风云之势,肆意横行,硬生生绞碎了所有剑意。
云海沉浮间,庞大的龙首低垂,金色龙眸凝望着下方的剑仙。
商千秋大笑:“痛快!在下原以为道兄肉身是缺陷,不曾想竟还有这具神兽之躯,单凭此点,就足以坐稳真我之境!”
陈浮生感受着龙躯体表的阵痛,心中却是凝重无比。
他方才看似强势,身上也未见什么伤势,可这剑意竟是穿透龙鳞,直指他的本尊!
隐隐间他感受到一股惊人的森然剑意,仿佛要将他存在的本质也一同斩断!
对方之剑,绝不能再硬接!
龙首高仰,龙吟声震荡天地,陈浮生猛地冲向了云海上方。
商千秋仗剑而行,径直闯入云海,紧随苍龙之后,一身剑意犹如铁骑凿阵,无视身前云雾。
只见一道剑光笔直一线,硬生生撞入云海,开辟出一道泾渭分明的道路。
来到云海之上,商千秋横剑胸前,望着不远处巨大的苍龙,朗声道:
“道兄,接我这一剑!”
言毕,他神色肃穆,举剑立劈!
在他与陈浮生之间,出现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白线,不断推向前方,迎风而涨!
望着那一线剑光,虽是缓慢移动,可却令陈浮生有大恐惧临身,而且这一剑似乎锁定了他的位置,让他避无可避!
心中沉静,却也知晓这一剑绝不可如先前般硬接,陈浮生龙眸闭合,龙首低垂。
而在他的龙首之上,便是那幅星图!
他之所以来到这云海之上,舍弃云海内的天时之力,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更为广阔的战场,与更为深邃的力量。
星图骤然大放光明,旋转着来到他的头颅上。
此时明明是白昼,可天际上却是白日星现,竟是肉眼可见七座星宿陈列天幕!
劈成那一线剑光,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微微疲惫之色的商千秋,此时亦是瞳孔骤缩,恍如看到了不可思议之事。
东宫苍龙!
那是他们东部星空的苍龙七宿!
当年那位天命之主开创体系时,竟能沟通他们东部星空的星辰,将两者融合到了这种地步?!
可他们东部星空的圣人道祖,当年又怎么会允许北部星空的原初,窃取属于东部星空的力量?
这是没有道理之事!
说句不敬的话,那些如貔貅般侵吞、独占大道本源的圣人道祖们,绝无可能这般大方,将属于东部星空的本源让给北部星空的生灵!
他们自身都“吃”不饱,又怎会将余粮让给外来之客!
更何况那位天命之主当年与各方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举世皆敌!
他来不及深思其中的问题。
星宿现,星光涌荡而出,如天瀑般倾泻而下!
无穷尽的星光灌入苍龙之躯,每一片龙鳞之上都凝聚着灿然无比的星辉。
感受着星光灌体的陈浮生忍不住仰首长吟,肆意而畅快!
他下意识摆动龙尾,将那一线剑光直接抽成粉碎!
龙尾处却是丝毫无损,星光如水涌动,闪耀而璀璨。
商千秋一字一顿道:“大道根源!着是道源之力!”
可这怎么可能,道源是圣人道祖方能触及的力量,是世界的根源,是寰宇星空的本源之力!
别说是真我境,即便是距离圣人道祖只有一步之遥的彼岸,也唯有踏过彼岸,方有资格触碰道源!
可眼前的陈浮生,却是轻而易举地触及到了属于这方世界的群星道源。
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一位坐镇于小天地中的伪圣!
甚至凭此,沟通并借取了他们东部星空苍龙七宿的力量。
哪怕仅有一丝一毫,可那终究是属于星空级的大道根源之力!
这位一心向剑的剑修,此时也不禁心生惘然。
眼前这一幕打破了他的固有观念,打破了仙道的常理!
当年那位天命之主究竟开创了一条怎样的道路?
难道正是因为他开创出一条前无古人的禁忌之路,才引来了那位北部星空之主的镇杀?
莫非也是因此,师尊才会特意遣他第一时间来访这座世界?
而且不止是师尊,在他的感知内,还有多股似曾相识的气息降临了这方世界…
原来如此…
果然如此!
可不论师尊等人是作何想法,他商千秋都毫不在乎,只关心手中之剑!
这一刻的他,只知身前之人不是自己这一生遇到的最强之敌,却是最为特别的一位!
以凡人之身,代掌圣人之权,这大概便是对这位陈道兄最好的形容!
商千秋缓缓踏前一步,放开手中之剑,任由其悬浮在身旁,身周无数森然剑意凝聚在他的手中,化作第二把长剑。
他抬头望向被星光笼罩的苍龙,目露笑意,拔剑而上!
一直在关注各处战场的年轻男人瞥了眼这一边,啧啧有声道:
“青云兄,这位小剑仙的性子倒是和你有点相仿,你就没半点英雄惜英雄的心思,下去和他痛痛快快打上一场,让他知道世界的险恶?”
顾青云负手而立,目光微微动容,却仍是神色平静。
小剑仙?
论实力如此称呼倒也没什么不妥,性情也与他顾青云有些相似,遇强则强,战意不减。
只是此时的他,关注点并不在这些之上。
与顾青云这一战同时展开的,其余地方还有五场之数!
而正如他先前所言,场上此时占据绝对优势的,唯有那位盖亚序列的第一主君。
其余或是处于下风,勉力支撑,或是被彻底碾压。
至于那些联手对敌的,即便是占了上风又算的上什么,都被他直接忽略不计。
顾青云神色一动,笑道:“前辈就当真如此泰然不动,任那些家伙贬低我等道途?”
在刚才那一刻。
那位从这方世界走出去,又重新走回来的女子神灵,正毫不留情地指出这方世界体系的不足之处!
在她的口中,这方世界体系虽有奇异之处,却难登大雅之堂,无非是取巧之道。
可取巧一时,难道能取巧一世?
大道之远,偶然的别出心裁或能领先一时,却无可能一路畅通!
而若非通天之路,便绝无可能攀升至绝巅,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顾青云笑着看向身边之人,很想知道这位究竟是何态度。
一生成就,结果被一介不知天高地厚的后世生灵视为垃圾,想来即便是这位,应该也是不可忍受!
当然,那位女子神灵似乎也有说这话的资格。
毕竟是一位曾差点走至这条体系尽头之人,只差一步就能见到他身边的这位天命之主。
而在她走出这方世界后,不过数百年时间,就已经踏上了另一条崭新道途,取得了不下于她父亲的成就。
好像确实当得上天资纵横之名?
唔,也只是好像罢了。
年轻男人抬了抬眼帘,慢吞吞道:
“我有啥好气的,我走的又非是这条路,而且早在数万年前我就已证就原初,要气也是你们气,走了一辈子的路结果被人嗤之以鼻,青云兄,你不会连这也能忍吧?”
“至于那个女娃子,日后自会后悔于今日之言。”
“啧啧,大渊之主的学生,很了不起吗?”
“当然了不起!虽然那家伙名下的学生没有一万也有个八千,可那毕竟是南部神系的领袖,是名正言顺的南部星空之主!”
顾青云听着身边这位话锋一转,竟是史无前例地夸起了那位大渊之主,不禁面露怪异之色。
以这些时日他对这位的了解,哪怕对方真的胜过他数筹,这位也绝无可能这般不吝赞赏之词,赞不绝口!
想来在这之后还有个“但是”才对。
“当然…”年轻男子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她黛妮绯希尔之所以能得那家伙垂青,收为学生,看的还不是老子的面子?”
“那狗东西早就想一探我这神国根底究竟,可惜老子防的严严实实,不给他半点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出自我这的女娃‘偶然’去了南部星空,他有道理放过?”
顾青云心道不是“但是”而是“当然”吗?
好像也没差。
不过这位最后的一番话,却是暗藏深意。
听这意思,那女子之所以能离开此世,且穿越南北两部星空的无间之距,恐怕都在他的布局当中。
想到这,他不禁哑然一笑。
这位先前说是半点不气,表现得根本不在乎这方世界的体系道路究竟如何,可似乎也只是嘴硬而已。
若真的半点不在乎,又岂会视陈浮生与那东部剑修的一战如无物?
理当在他面前大肆吹嘘才是。
可之所以没对这场战斗评价半句,归根结底,恐怕还是不愿屈之人下。
如果说以时光证就真神之基的纪暖树还滞留在当下体系之内,只是另辟蹊径,超越了自我。
那么东境的体系道路,在得到群星之证后,就已经超脱了原有的序列体系,无法再用当下的体系之路来衡量!
东境之路,已算不上他身边这位开创的道路体系,而是另起根底。
承认东境之路的非凡,无异于否定他自身。
想到此处。
顾青云却不禁陷入了沉默。
虽表面上玩世不恭,毫不着调,但仅是这些时日的一些旁击侧敲,就可一窥这位的格局之大,胸襟之广,难以言喻!
他目光所视之处,是广袤无垠的星空,是那些盘踞在星空至高处的伟大神灵!
那么…
长安呢?
年轻男子并未在意顾青云的沉思。
他的目光早早落在了一处“别开生面”的战场。
他望着某个承载了自身部分天命的年轻人,在一个女子神灵的帮助下大破敌军,将一干叛徒尽数围剿。
忍不住面露笑意。
那笑容间竟是充满了宠溺与慈爱。
他望着那小家伙,就像看到了希望的种子破土而出。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这世间最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终究是那于不可能中盛开的奇迹之花。
而奇迹。
需要希望的灌溉。
北部星空。
一位恍如神人的男人迈步在浩瀚星河当中。
他的脚下是一颗颗运转自如,生机盎然的星辰。
自离开那方残缺世界后,自称是纪长安的神性自我的男人,便一路遵循着冥冥中的感觉向着这个方向前进。
每走出一步,他身上的气息就愈发强盛,八方星辰都在呼应着他的呼吸,源源不断的星辉涌入他的身体,化作他的底蕴。
这种强大似乎没有界限。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变强,却无法感知属于自己的上限。
但这种强大却又如无根之萍,给他一种虚幻之感,并不真实。
就如一座沙子堆砌的堡垒,看似坚固,实则一道海浪就足以将其摧毁。
这一路走来,他遇到了无数力量近似神灵者,也感知到了很多藏匿于暗中窥视自己的视线。
那些藏在黑暗中的视线就如附骨之疽,令人极为不舒服,却怎么也甩不掉。
当日他在离开前曾交代过纪长安,让他注意在自身走后,那些界外神灵是否会放缓攻势,乃至放弃侵入此界。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一直有种怀疑。
怀疑那些界外神灵并非冲着此界来的,而是冲着他们而来!
可在他主动露面在界外后,那些原本围绕在界外的邪神们却如惊弓之鸟,鸟散鱼溃,尽数落荒而逃。
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绝伦之事,所能想到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这一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打破了他原有的猜测。
突然间,他止步侧目瞥向右方。
一道气泡在迅速膨胀扩大,吸收着周边星空的所有物质填充自身,但却在接近极限后轰然炸开!
他目睹了气泡膨胀与炸裂开的全部过程。
心中生起了一种明悟与淡淡的悲意。
那是一座微型世界的生灭。
它本应吸纳高能物质填补自身,而后彻底融入这方大宇宙星空,成为一方完整的世界。
却在最后的关头功败垂成,连带着其内数不尽的生灵尽数化为灰烟。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究竟有多少生灵死去?
一亿?
十亿?
还是百亿千亿?
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又有多少如这气泡世界一般消逝毁灭的微型世界?
这一幕困锁住了他的脚步,让他驻足在原地沉默许久。
他望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脑海中无数类似的画面在汹涌翻滚。
万灵之脆弱,由此可窥一斑。
男人面无表情地重新迈步,再度踏上前路。
方才之景,无非是一界生灵的陨灭,而类似的画面这一路来并不算罕见。
邪神侵吞世界本源,将一界生灵化作自身养料。
近神者为了晋升更高境界,欲图推动两座世界融合,借此一窥世界规则运转,却直接导致两座世界的毁灭。
又或是高位者试图突破自身境界,却惨遭大劫,连累着所属世界都被倾泻而下的大宇宙规则摧毁。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他这一路走来,都看的有些麻木了。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人在轻声问他——
世间万灵皆苦,陛下何以救世?
忽然间。
男人回过神,眉宇凝重。
在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中,他莫名走进了一处未知世界。
他左右望去,只看见不远处有一株参天巨树,以他的目力依旧不见其顶,而在树根旁对坐着两名男子。
他好奇走去,走到巨树下,离那两名男子不远的地方。
就见对坐树下的两人正在对饮,意态洒然不羁,同时转过头望向他的方向。
坐在左边的男人看到他的到来后,脸上浮起了灿烂笑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道:
“我原以为天命那小子是在诓骗于我,可今日一见,却是我错怪他了。”
神性男子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两位。
在他的眼里,这二位竟似无境之人,如同普通凡灵,毫无异力。
可这又怎么可能?
当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眼前这二人的实力远超他本身!
先前开口之人穿着一身金丝边黑袍,头戴冠冕,黑发黑眸,笑容灿烂,给人一种极易相处的感觉。
而他对面之人,却是帝袍加身,帝者气象!
帝袍加身的男人放下茶杯,微笑道:
“如今就只差东边那位了。”
头戴冠冕的男人再度幸灾乐祸道:
“那家伙怕是来不了了,自囚一界,也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解脱,在他彻底解脱前,我等聚会都将空缺一人。”
“说来,我本以为此次聚会只有我与商兄二人,没想到你竟然会在此时赶至。”
听着身前二人的言语,神性男人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请问此地是何方,两位又是谁?”
明明表现的与他极为熟悉,可两人却又对他的疑问毫不意外。
头戴冠冕,笑容灿烂的男人站起身,抬头望去,笑道:
“此地是我等几人的聚会之地,位于四部星空交汇之地。”
“我等身后的这株巨树,是这方大宇宙星空中所有世界树的源头,支撑着此方星空不灭不坠,是最初的元一,也是黄昏的终点。”
“至于在下…”
“我有很多名讳,多到我自己都有些记不清,而我现在更喜欢别人叫我——”
“康斯坦丁·梅塔特隆。”
“你也可以称我为大渊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