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权柄(九)(1 / 1)

神威如狱!

青紫色雷刀直劈血祭法阵中心的人影,长刀之下毫无保留试探之意,而是倾尽全力!

雷刀之下,驾驭的已不仅仅是天雷神权,而是完整的“天空”。

一线刀光下,雷刀悍然劈开了血色法阵的守御防护,直指下方将面容隐藏在黑袍下的人影。

猎猎狂风一涌而下,鼓荡在血色天地间,吹鼓的黑袍猎猎作响。

黑袍人的面容被一层黑色迷雾遮挡,只露出一双猩红眼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面容。

面对从天而降的雷刀,盘坐法阵中央的黑袍蓦然抬头。

几乎是在瞬间。

一重又一重深红色光环依次层叠浮现在他的头顶。

深红色光环形如齿轮,边缘烙印着古朴纹路,缓慢旋转,彼此呼应。

多达上百重深红色光环依次排列阵前,抵御雷刀之威。

伸手握住刀柄的男人目光平淡,丝毫没有将这上百重屏障放入眼中,刀锋劈下,一重重血色屏障悉数破碎!

眨眼间,上百重光环便已破碎殆尽,仅仅阻碍了雷刀半息时间,却也为黑袍争得了躲避的时间。

他翻身而起,猛地向后方扑去,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躲开了直劈而下的雷刀。

身影狼狈而仓惶,似乎他根本没想到到来之人竟是如此蛮横粗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径直下狠手!

这一刀赫然是全力出手,不留余力!

而那人连他的身份都未确认,上来就是堪称不死不休的一刀。

黑袍下,那双猩红的眼眸冰冷而带着暴怒。

下方血海海面剧烈起伏,暗流涌动,危险的气息悄然弥漫。

一道黢黑幽深的大门洞开在黑袍人的身后。

死寂之意自门后弥散开来,滚滚黑雾从门内涌出,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而这时。

雷光勾勒的男人踏步,再度来到黑袍的上空,手握雷刀,劈下了第二刀!

雷霆电光迸溅,刺目到足以夺去常人视力的雷光暴虐而威严,仿若代天行罚,属于天空的赫赫威权于此刻尽情彰显。

雷光之下,刚打开死界大门,将死界拉到身后的黑袍人目光凝重。

他身后的滚滚黑雾如狼烟般疯狂上涌,凝聚成爪牙狰狞的恶兽,顶着雷光而上,与裹挟着雷霆的长刀相撞。

两重不同的领域猛然碰撞!

领域交界之处甚至能看到一层明显的气界,青紫色雷电与缕缕黑雾如蛇般蛰伏其中。

雷刀断在半空,被黑雾形成的怪物阻断了斩落之势,双方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目睹此景,黑袍人目光明灭不定,却明显松了口气。

这位旧王展现出的态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太过强势霸道,完全不符合他们早前根据各类古籍、传说而“模拟”出的人物性情。

而现在打断他的攻势,无疑能阻断对方的气焰,让其知晓而今早已不是他横行于世的时代了!

当年他能屹立尘世之巅,可当今之世能与他齐肩并立者,就有不下一手之数!

更何况是他而今尚未重返巅峰之时!

黑袍人刚要冷漠开口,呵斥其太过蛮横,面色却突然骤变。

只见雷光电弧生灭之际,那手握雷刀的男子身影竟是变得极为模糊,而后骤然消散,只留下一把无人驾驭的雷刀与黑雾恶兽相抗。

可与黑雾针锋相对的雷霆界域却非但没有随之退缩、消失,反而陡然膨胀、扩张开来,以压倒性的优势碾过了黑雾领域!

半空中。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再度握住了雷刀刀柄,将这天地间最暴虐的权柄牢牢握于掌中。

这一次不再是雷光所化,而是真身降临。

单手怀抱着婴儿的纪长安面无表情,持刀斩下!

原本就暴虐十足的雷光竟沸腾炸裂开来,浩瀚如海,霸道无边!

雷光四射而去,宛如铁犁开凿大地,又如龙蛇游走海面,在海面上留下一道道长达千丈的残痕。

雷光所过之处,血色消弭,一切污秽尽数在庄严神圣的雷霆下被撕扯成粉碎,包括海面上漂浮的浮尸,都在雷光下化作了尘灰,洋洋洒洒于天地间,最终狂风下在归于大海。

这一刀,声威远胜先前!

哀嚎声中,黑雾所化恶兽在雷刀下如积雪遇阳光,转瞬间便融化般散作丝丝缕缕的黑雾流散天地间,而后在如龙蛇腾跃的雷光中彻底消失。

黑袍人影还未来得及躲闪,雷刀就已来到他的头顶!

这一刀从头顶斩落而下,将黑袍人影一分为二!

黑袍瞬间被撕裂成碎片,而隐藏在黑袍下方的,却非是人,而是与先前那黑雾怪物相似的存在。

一团黑雾被雷刀分割成两部分,却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两团黑雾蠕动着相互靠近,竟似要重新汇聚一团。

然而雷刀周身吞吐着的雷光如附骨之疽,瞬间编织成网,扑向两团黑雾。

黑雾畏其如虎,飞快向后撤去。

雷网所过之处,名为“禁绝”的力量随之弥漫,形成此地第三重领域。

领域之内,一切神权、神威,皆如失去爪牙之虎,声势跌落谷底,而后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传说天雷神权除去“代天行罚”的暴虐威仪外,还有禁绝万法的第二重特殊领域。

只是这万年来都不曾听闻有执掌雷之神权者掌握了这等能力。

黑雾于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逃出了雷网领域的范围,而后重新凝聚成人形。

这一次再无黑袍遮掩身形,由黑雾所凝之人目光阴冷,遥遥注视着远处持刀而立的纪长安。

血海剧烈翻滚,波涛起伏,这一刻的大海宛如活了过来,怒意万丈,充斥着滔天恶意。

“阁下不觉自己太过霸道蛮横?”

嘶哑阴冷的嗓音响起。

“你我之间并无仇怨,阁下何苦对我这道分身如此逼迫?”

“难不成是因为此地死去的生灵?那好叫阁下知晓,此地生灵并非死于我手,我不过是偶然遇上,恰当好处地利用了此地残余的血煞之气罢了。”

恰当好处?

好一个恰到好处!

纪长安哂笑一声,毫无与对方争论的兴致。

布下血祭大阵,炼化此地万千死去生灵残留的灵魂,这也叫恰到好处?!

哪怕此地生灵真不是死于此人之手,单是炼化残灵这一手,他就算得上凶手党羽!

纪长安没有回答,而是举刀回应,雷电缠绕刀身,电弧明灭不定。

炽白色雷光涌荡在雷刀身周,如长河倒灌天幕,直冲云霄而去。

他举刀斩下第三刀!

汇聚成长河的雷光随着这一刀砸落而下!

黑雾所化之人眼中怒意暴涨,这人怎能霸道至此?!

那古籍、传说中记载描述的温和儒雅,怜爱众生万灵,万灵见他有如沐浴春风…

全特么是狗屁!

他们先前各自模拟而出的人物性情,和眼前之人相比根本是南辕北辙,差之十万八千里!

这次的试探也毫无疑问是以失败告终。

眼见局势超出了计划与掌控,黑袍毫不犹豫地身形暴退。

下方血海汹涌澎湃,冲起上千米高的海浪,阻拦上空砸落而下的炽烈雷光,为他的逃离争取时间。

即便是一具分身,他也不愿就这样陨落此间,这对他的本体同样是巨大的损失。

尤其是此身方才吸收、容纳了此地亿万生灵的残灵之力。

“你是克洛斯?”

冰冷的声音骤然响彻天地间。

让正逃遁的黑雾身形猛地一僵,凝滞在原地。

哪怕这一时间只有短短一瞬  是哪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先前打开的死界之门?

可这世间有能力打开死界之门,动用死界权柄的生灵,在自己有意无意的“放权”下,已足有两手之数!

他最初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自己有更多暗中出手的机会,而不受他人怀疑。

这位凭什么借此就敢确认自己的真实身份?

克洛斯心神微沉之际,就再度听到了下一句淡漠的问责。

“百年前,你可曾去过深渊?”

克洛斯耳边如有雷鸣回荡。

那深渊界中所有的手尾应当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不可能还留有与他有关的线索!

即便是那邪灵族的主君不敌、逃命,也不可能暴露他的身份。

克洛斯沉默无言,毫无回身回答的念头,反而加快了逃遁的速度。

此时无论是回答还是不回答,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差别,也证明不了什么。

即便是那邪灵族的主君不顾大局,曝光了他的身份,他也能以一句“外敌之言,怎能当真?这定然是他们的离间之计”来使自己从中脱身。

只要没有百分百的证据摆在面前,他群星之主还没有资格来审判自己!

纪长安冷眼注视着克洛斯的背影,低沉道:

“不回答吗?也罢,等我找到了你的本尊,当面问就是。”

“不过今日,你这化身走不了,将不属于你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

一道磅礴威严的雷电场域自他脚下猛地扩散开来,于瞬间囊括整座海域!

——雷殛界域!

界域之内,神权无光,万法皆消!

几乎是在界域撑开的那一刹那,这座海域内高高耸立而起的诸多血色光柱在同一时间坍塌消融!

弥漫在空气中的诸多负面神权在瞬间失去效用,兴风作浪的海面重归安静,一切不臣者都被统统镇压!

改天换地。

这方海域的掌控权在霎时间更易主人,落入了纪长安的手中。

他将雷刀插在身前,右手中无数炽白雷光汇聚,最终凝聚成一把雷光长枪。

只见一道白色雷光闪耀划过天际,贯穿了黑雾人影的胸膛!

明明是虚幻之体,不具实质,却依然被长枪钉死在了海床之上  黑雾人影艰难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身后那人。

而后一整团黑雾砰然炸开!

无数如繁星的光点自炸裂开的黑雾中浮现,飘浮在天空中。

望着空中如星光飘浮这的无数残灵,纪长安目光复杂,挥手准备收起这些残灵,留待日后处理。

可他的举动却忽然了停顿下来。

只因还未等他出手,飘浮空中的无数残灵竟是如有意识般纷纷扬扬汇聚到了他的身前。

如点点星光的残灵竟是汇聚成一条长河,流入了他怀中男孩的体内。

纪长安面色古怪,他望着怀中熟睡中的男孩,犹豫不决,不知是该任由事情发展,还是阻断这一进程。

一直到最后,他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出手,任由上亿残灵涌入男孩体内。

这孩子是此地亿数生灵中唯一一个幸存者,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幸存下来,但其他生灵的残灵或许在冥冥中庇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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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长安缓步走向高空,俯瞰下方海域。

原本负面神权弥漫的海域,在他的雷殛界域中被彻底清洗了一番。

一道道耸入云端的血色光柱也被尽数扫平。

这方海域只剩下一些极淡的血云,被风撕扯着吹响远方。

天高而云阔。

“结果和阁下的预料,未免也差的太远了。”

双手负后而立的中年人微笑说道。

他只是站在那,就如天地间最高的山岳耸立,不容任何人忽视。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容貌看上去极为年轻的男子。

他们二人就站在距离纪长安不远的地方,可后者却全然没有察觉到二人的存在。

两人似乎站在虚空与真实界的交界之地,又似灵魂出窍日游天地,全无踪迹可寻。

年轻男子目光闪烁不定,望向纪长安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惊疑,好似看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之事。

他喃喃念叨着:

“怪哉怪哉,被附身了?”

“也不对啊,谁敢上这家伙的身,不怕被群星咒死?”

“对了!他如今远未真正觉醒,神性浓度太低,才会如此作为!难怪难怪!”

男子忽然猛地一拍手,眼中精光四射,好似找到了局势超乎预料的真正原因。

错不在他,在那个家伙身上!

年轻男子啧啧道:“别急,这趟行程才刚开始,等这家伙重新踏上封神之路,神性觉醒,你就能看到他真正的本来面目了。”

中年男子微微眯眼,面带微笑道:

“那某就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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