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灾祸】(1 / 1)

作为最初的四大序列之一,天国序列经过了漫长的演变与探索,最终在人类的认知中被划分为了两条途径。

从起点只有四大基本元素之一的风,到如今囊括风雨雷电雾大气等诸多属性的天象途径。

以及沟通苍穹之上的浩瀚领域的天体途径,也因为这条途径最初的萌芽是在有关群星之巅的旧日古代遗迹中挖掘而出,所以也被法外者们称为群星途径。

而在当今东境的法外者体系中,据统计已有超过五成的法外者都隶属于天国序列。

这一恐怖的数据,在东境之内掀起了不少波澜,一如当年境内法外者有七成以上皆为生命序列的北境。

若非东境之主陈浮生,所执掌的是登神之路上排名第五位的龙王,境内怕是早已蹦跶出不知多少试图重演昔日生命教廷所创下的奇迹的各类组织。

当年生命教廷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内称霸北境,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庞大的生命序列法外者基数。

而登神之路所指的,便是各条序列尽头的十种权柄。

这十种权柄本身就代表着序列之路在人世的位格显化,哪怕是最后一位,也属于近神级的权柄,初步窥视到了神权的领域。

目前人类已知位格最高的天国权柄,便是东境陈浮生所执掌的龙王。

以陈浮生一人之力,就足以压得东境所有位格在他之下的天国序列法外者抬不起头!

因佩斯眸光森寒迫人,十倍于自身体重的力量从上至下,不断强行迫使着他跪下。

如果不是他双手拄刀而立,及时借长刀支撑身体,在刚才那措不及防的一瞬间,他就会耻辱地被迫跪下!

在重压之下,他体表的毛细血管渗透出极为细密的血滴,一层薄薄的血雾笼罩在他的身周,看上去极为恐怖。

而在逐渐浓郁血雾笼罩中,摇摇欲坠的身形竟是反常的缓缓直立而起,突破了四方禁锁的囚笼。

哪怕纪长安此刻所施展的权柄并不完整,足以跻身高危层次的四方禁锁只展露出了风暴的权柄,但依然只凭高危两字就不是一般限制级法外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挣脱的。

更何况此地还是法外境地内!

早已将聂罗身躯啃噬殆尽的男人,终于在这一刻显露出了本相。

一道道暗红色纹路浮现在他开始腐烂的躯壳之上,隐隐组合出形状诡异的符文,遍布在他的全身上下。

当暗红色纹路出现,弥漫在他周遭的血雾开始回拢,被纹路尽数吸收,吸纳完血雾的纹路闪烁着妖异而殷红的光芒。

森白色的骨骸外翻覆盖在他的身躯之上,化作骨甲一般的存在,诡异的猩红色纹路随之蔓延到白色骨甲,最终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文字?

因佩斯从龟裂的凹陷地面中迈步而出。

缭绕着黑色火炎的长刀寸寸碎裂,刀片在陡然蹿起的黑火中重新淬炼,最终凝为一把半月形的弯刀。

被他握于手中。

纪长安脑海中闪过两个字。

“灾祸?”

明明从未见过男人身上的诡异符号,可却有种源自心灵深处般的冲动,让他下意识念出。

他皱眉思索了下自己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说出“灾祸”两字,可却无法找到任何线索。

仿佛刚才所言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化身天灾眷属的男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猩红的牙齿,浑身笼罩着冰冷的杀意。

他迈着沉重而势不可挡的步伐,缓步走向纪长安。

他没有冲锋,而是试图以无形的压力碾压身前的蝼蚁,他要让纪长安明白何谓上下之分!

区区一介贱民,竟敢逼迫自己跪下,这对于身为主上眷属的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只有用他充满绝望的无神眼眸以及头颅,才能宽慰他充满怒火的身心。

身为主上的眷属,他因佩斯理当凌驾于凡世万灵之上,只在主上以及与主上同层次的伟大生灵之下。

每一位天灾,无不是因空前的伟业成就与前所未有的时机机遇造就而成。

而他的尊主便曾是活跃于群星时代的伟大存在!

哪怕属于他们的荣光与时代早已逝去,但从主上自长眠中醒来的那一刻,便已开始向天灾之路晋升的,这是序列之路对其的弥补与尊重。

而超脱于天国序列,将自身权柄与存在本质融合并转化为灾祸神权后,他的主上距离跻身天灾的领域就只差一步之遥,只差最后一步便能成为这世间又一位不死不灭的移动天灾。

自遥远的失落年代便侍奉于主上身边的因佩斯,曾跪于这世间至高至大的生灵脚下,献上他卑微自己的虔诚,这是无与伦比的荣耀!

这样的自己,怎能被一介后世的贱民所羞辱!

哪怕主上曾交代过尽量将其完整地带回去,可此时的因佩斯已然被怒火攻占了心灵。

眼中跳动着愤怒火光的他,恨不得马上将纪长安撕成粉碎!

他向前踏出的每一步,脚下都燃烧着黑色的火焰,烙印下深深的足迹,足迹之上仍有黑火残留。

而在短暂的沉吟后,纪长安的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灾祸的眷属”?

他眼前这个露出狰狞丑恶本相的东西,好像是灾祸的眷属?

而灾祸,似乎就是他身上那道诡异的纹路,或者说…纹路的来源?

至于什么是灾祸,什么是眷属…

他已然完全不在乎了。

因为无止境的暴怒再次于瞬间塞满了他的脑海,淹没了他的意识。

刚刚清醒了一些的意识,再次被丛生的恶念所侵染。

他的心境在某人的刻意拨动下陷入完全的混乱,尽情释放着人心深处的黑暗面。

纪长安的眼眸黯淡了数分,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被黑暗所侵入。

却令人…

不寒而栗。

下一刻,因佩斯站在了纪长安的身前。

他低下头颅,冷漠地俯瞰着身前似乎已经在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子,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很满足于此刻手中掌握的生杀大权。

只要他愿意,他只需轻轻伸出手,就能轻易扭断身前蠢货的脖子,扯下他的头颅,尽情享受滚烫的鲜血喷涌在他的面庞上,大口饮下甘甜的鲜血。

不对…

这等贱民之血,应该是臭的!

心中闪过可笑的念头,他抬起了右手,准备在这个男孩恐惧无力地颤栗下钳住他的脖子。

他会慢慢扭断他的脖子,让他尽情露出死亡前的恐惧挣扎之色,然后享受着热血喷涌而出的画面。

可是下一刻。

躯壳内所剩不多的鲜血突然喷涌而出,猛地蹿上三米之高。

从因佩斯断裂的脖颈处。

在他茫然的眼神中,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好像和身躯分离了?

可是此地谁能这么轻易地摘下他的头颅?

他是灾祸的眷属,得到了灾祸神权的加持与馈赠,他甚至能凭借主上的力量强行打破这重投影世界与现世的隔膜,只要给他一点时间。

在残留的念头中。

因佩斯忽然感觉空荡荡的。

脑海中什么也不剩下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最后的念头中。

因佩斯感觉自己的头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茫然的瞳孔中倒映着这样一幅画面。

蹿上天空的鲜血浇灌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染红了他的衣衫,他贪婪地伸出舌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张开手似要拥抱整座世界。

就像一只恶鬼…

被从囚牢中放了出来。

恶鬼自囚牢中走出。

惊喜而贪婪地望着眼前陌生而美好的世界。

颤抖着向眼前的无尽美好伸出了手。

轻而易举地便打破了法外境地投影与现世的隔膜。

他抓向一名路过女子的雪白脖颈,露出狰狞而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