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乔恩极力挽留我们多待一刻,但是时间不等人,因此我们三人一早向乔恩道别,至于科他说他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撰写诗歌,就留在乔恩那里混口饭吃了。通往废弃矿井的路不像我们来时的路那么宽敞明亮,路很窄,更何况还是山路,这让神秘的旅程蒙上一层危险的面纱。不过还好的是,因为是矿山的缘故植物稀缺,没有烦人的刺球能够再伤害到马蹄,我们也不必太在意脚下的路了。
绕着矿山大概走了许久,上山路变成了下山路,矿井星罗棋布在光秃秃的山上。按照乔恩所述,那座矿场因为是下山开采的模式导致运营困难才被废弃,我们还是需要继续朝下走才能找到矿场。复行数十分钟后,我勒了勒缰绳让马停下来,指向山脚下的建筑物。
“瓦尔雅,索兄,快看。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他们二人也一同勒动缰绳,朝我指的方向看去,按照他们焦急寻找的表情,应该是没找到。
“奥兄,你的眼睛还真是好用,你真的看到了吗?”索夫继续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我还是没看见。”
“也许你需要望远镜才能看清,别费力,你的眼睛肯定没我好用。”我回头看向瓦尔雅,“当时是谁要在多兰城土匪据点附近要研究我的眼珠,这眼珠…”
瓦尔雅蹬我一眼,别扭地看向别处,“别再炫耀你的眼睛了,我们走吧。”
“是,是啊。”我尴尬地笑笑,夹紧双腿让马重新行走。
索夫则坏笑地看着这一切,拿出放在马鞍旁的水壶,畅快地喝了一大口酒。“青春的恋爱气息,我可不再拥有了。”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晃晃头跟在我们身后。
虽说我的双目已触及到目标所在地,可实际走起来还是很漫长。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离开乔恩,等到主之星与太阳共处同一位置时,我们才到达废弃的矿井。
说实话,我都有一点佩服自己的视力,无论是在山上还是在山下,我看到的建筑物景色并无太大差异。只不过在山上时因为是远观,没有离近那种阴森的感觉,这座矿场与其他矿场在外围构造上大同小异,都是简单的围栏加上供工人们的休息住所,只不过提供给工人的住所早就因时间而变得破败不堪。我走到离我最近的住所,观察到被丢弃的简易草制床垫,不只这一间住所有,其他的住所也有这样的草制床垫。
乔恩没有欺骗我们,这座矿场确实之前确实有人在此居住过,住所中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我挨个住所搜索一遍,结果发现有一间住所出现问题了。我走进那座住所中,用手指划一下地板,手指被地板上的草木灰染黑。
我起身看向瓦尔雅向她展示被染黑的手指,作为赏金猎人的她肯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最近有人在此居住过。我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搜索这间住所,结果是除了那个破破烂烂的草席外别无一物。
“看来,我们要点燃火把深入那个废弃矿井了。”
“又是一场冒险吗。”瓦尔雅推开吱吱响的木门,看向那个散发凶险气息洞口,“我别无选择,无论怎样我都要找到祂。”
我走到她的身后扶着她的肩膀,“我会陪你,哪怕前面是地狱。”
瓦尔雅没有回应我,反而伫立不动,双眼空洞地看向远方。我走到她的前面问:“喂,瓦尔雅?你怎么了?”
她恍惚间回过神朝我嫣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从前了。”,随后她望向澄澈的天空,用着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沉吟一句。
“走吧,奥维奇。我们可没有理由因为那个矿洞就止步于前,那么危险的伊卡利墓穴我们走能走过来,这种小小的矿井不在话下。”她自信走出住所,我看着她的背影自疚内心的担忧,摇摇头跟她一同走出住所。
我们对索夫说明原因,让他在洞口外看守马匹,而我和瓦尔雅前往洞穴。
几辆孤零零的矿城安静地立在生锈的铁轨上,我摸了摸矿车上的铁皮,是熟悉的潮湿感。火光照亮了我们前进的路,很快我们也看到地上的铁路岔道。
“怎么办,是分开吗?”瓦尔雅举着火把审视一遍前面的岔路口,“一模一样,没办法确定。”
“分开太过于下下策了,若是在大的矿井中分叉铁路多到数不胜数。”我蹲下身,借着火光看清铁轨枕木上分布不均的尘土,指出路来,“这里,均匀尘土只会在没人来到过的枕木上面,我手指这些枕木上面尘土两边厚,中间薄。曾经有人从这里走过,不过没有新的脚印生成,也可以确定现在没人在矿井中。”
瓦尔雅转身看向我们留下的脚印,用脚抹了抹。我笑笑说,“不用那么谨慎,我们是入侵者,不是在这里的居住者。得知脚印惊慌的人不会是我们,而是在这里的居住者。”
我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岔路,前路一片漆黑,我鼓起勇气说,“走吧,瓦尔雅。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矿洞中只回荡我们二人踏动枕木的脚步声与身上武器叮当碰撞的响声,这里没有故事中常有的蝙蝠,也没有惊险刺激的怪人,唯独能让人吃惊的是涂抹在墙壁上的血迹。越是朝着深处走去,火光映射出墙壁上的血迹也越殷红,时不时从墙体传来的阴风夹杂浓郁死亡气息让人实在不想再往前多走一步。
恐惧爬上我的脚踝,到达腹部,侵扰我的大脑。我的双腿在发抖,多亏手中火把发出噼啪声才让我的佩刀不至于过于叮当作响。我瞥视旁边面无表情的瓦尔雅,她平淡地走着对于墙壁上的血污熟视无睹,忽然她停下来。
嘎吱一声也让我停下来看向脚下,一块胸骨被瓦尔雅踩得粉碎。
“瓦…”
“嘘…”她指向前方让我看去。
火光把面前骨冢显露出冰山一角,瓦尔雅朝前走去让火光照射的更充足一些,一座巨大的乱坟显露在我们面前。人的骨架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小丘,在这些骨头上早已布满土灰。我壮起胆子跟着瓦尔雅走近骨冢,骨冢中并不只有骨冢,还有一些属于这些尸体的个人物。
瓦尔雅拨开骨架,从中摸到一枚银质的徽章。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接过徽章细细观察,发现上面刻着一个人像,“这个有点像联合国的战争勋章,凡是在战争中得到突出贡献的人,联合国会给他颁布一个勋章作为嘉奖。不过联合国的徽章上面刻的是一只白龙,这个看起来有点像至一神。”
“那就没错了。”瓦尔雅继续在里面摸来摸去,蓦然发现一块金质的圆盘,她浑身颤抖就像遭受电击“这,这是,这是我母亲的怀表。”
“怀表,那是什么?”
她摁动摁钮,黄金盖子自动掀开,一张还在运行的表盘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古人的科技,我们用它看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怀表设计图纸应该还在我的故乡亚特阿斯。”
“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有古人科技却不给古人学者,这会让他多煎熬啊。”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瓦尔雅怀表,如同孩童般得到珍稀物一样爱不释手,我一会把它放在耳边细细聆听,一会关盖合盖体会古人科技的精妙之处。瓦尔雅起身拍拍裤子使尘土掉落,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骨冢,忽然她一把夺回手表揣回兜中。
“走吧,奥维奇。这里毕竟不太安全,日后回到卡兰城,这块表你随便看,前提是你不许把它拆开。”
这是瓦尔雅母亲的物,能够在骨冢被发现就说明这是她的遗物了,我压住内心的探知欲摆摆手说:“不必了,我刚才已经看懂。走吧,索夫还在等我们。”
外面新鲜的空气让我精神一振,我边挥手边朝索夫快步走去。索夫轻松的脸变得紧张起来,他朝我冲过来,一把把我扑倒在地。
“索兄,就算你再怎么想我…”一支钢矢不偏不倚击中索夫的后背,我意识到我们遇到袭击了,“索兄…”
索夫直接拔出钢矢,从怀中拿出一瓶药,咬掉木塞一饮而尽。
“这箭上有毒,不过我已经喝了我调和好的药水,毒素很快就会被消灭,不过副作用是我会犯困…”索夫还未说话,头一歪倒在我身上呼呼大睡。
瓦尔雅冲刺滑步急停在我们身前,她拔出刀死盯那个飞出钢矢的地点,她瞪大双眼愤怒地喊:“别在披着我哥哥的身体游走了,你究竟是谁!”
“咯咯咯咯。”熟悉的笑声响起,黑袍男人从树上跳下来,他手中还握短小的十字弩,“我?我就是你是哥哥,什尼·德·亚特阿斯。瓦尔雅,你,和已经沉睡的你,她们都是你。”
“我是我,她是她。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瓦尔雅挥刀坚决地说。
“你这么说,确实没错。不过那个蓝色液体中的灵魂不存在精神了,只不过灵魂还在保存这自己前世的记忆。你隐藏已久的精神被注入到那灵魂之中,所以你们才能成功共用一个身体,不会变成精神失常的疯子。”他继续说,“我与你的哥哥也是这样,只不过他当时脑中只有复仇二字,我出现后才会只想杀戮,对圣国复仇。你在矿井中找到尸骨,就是袭击亚特阿斯那伙佣兵。”
他的一席话使瓦尔雅退缩了,要是普通人的话肯定已经一头雾水,但遇到瑞尔·泽斯的我已经完全听懂他表述的意思了。瑞尔是两个灵魂融合,继承古人的记忆但也会让自己时不时变回古人。而瓦尔雅则是,蓝色的她最初并非瓦尔雅而是另一个人,只不过在这漫长的岁月中那个人除了记忆外没有任何能够留下的了,在瓦尔雅接触到她后,瓦尔雅内在的精神对她进行侵染并且成功占据蓝色的她。蓝色的她虽然保有古人时期的记忆,但其内在的本质还是瓦尔雅。简单来说,可以被称为古人时期的瓦尔雅。
我推开睡得跟死猪似的索夫,拍拍手哈哈大笑,“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血红的眼睛盯向我,愤怒地想要把我撕碎。我拔出身后的菲利亚斯,指向他,“你这个换皮怪,不要在这里用你那无力的言辞来污染瓦尔雅了。你自称是瓦尔雅的哥哥,与瓦尔雅一样。但我在你身上没有看到任何有关于哥哥的样子,我虽然没有见过瓦尔雅的哥哥,但他绝不会是只知道复仇的男人,他是为了亲情才会拥有仇恨。因此不是瓦尔雅的哥哥选择了你,是你选择了瓦尔雅的哥哥,选择他内心的仇恨。你在我们面前自圆其说,结果说到底自己还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只被复仇怒火支配的怪物。”
我走到瓦尔雅面前,握住她冰冷还在颤抖的手,“放下吧,他,交给我。”
“混蛋啊!!”他歇斯底里怒吼,被我痛击痛处的他举剑朝我袭来,他失去最初见面的矜持与谨慎。
越是猛力挥剑破绽也越是容易出现,我抓准时机迅速出剑,弹开他的攻击,反手刺向他。剑尖并没有刺入他的胸膛,他另一只未持剑的手在危机关头抓住剑身救了他一命。我快速抽出长剑,看眼剑身没有任何血迹,但他的护手已经剑刃割破。
“怪物,都不会流血吗?真是恶心哪。”我朝后退去。
受到挑衅的他变得更加恼怒,大幅度地挥剑劈砍,我弯下腰滑步躲开攻击,将剑刺入他的腹部。他惊讶地看向受伤的腹部,涌出的鲜血让他清醒了,拔出藏好的匕首朝我袭来。
我预判到他的行动,抽出长剑上挑,但他的手臂又一次挡住了我的攻击。不过我的目的达到了,朝我袭来的匕首扑空,我立刻与他拉开距离。
“你还有什么话说,怪物。”
他用力瞪着双眼,双眦几乎要被他撕裂。可他什么都没说,用力一跃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我把菲利亚斯插回剑鞘,拍拍呆若木鸡的瓦尔雅,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