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知晚微怔,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病房里还残留着消毒水味,味道有些呛人。
顾禹谦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怕她误会,才解释说:“我的意思是我家里有闲置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不介意的话…可以租给你。”
不等黎知晚拒绝,他又赶忙补充道:“我不收你租金,但你得给我补课,每天一小时,补到高考前,就当你的租金了,行不行?”
“你考虑考虑。”
黎知晚静静听完,只觉得顾禹谦虽然是在帮自己,但大概也是在同情自己的境遇。
而她向来自尊心强,不喜欢别人的同情与怜悯。
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
“也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医药费我明天转给你。”
顾禹谦垂着眼帘看她,猜到了她为何拒绝,几番思索了会儿说辞,才慢悠悠道:“黎知晚,你是不是今天看我打架没看够?”
“想再看几次?”
他语调有些不正经,但目光却很澄澈:“我打架那么帅吗?”
“不…不是。”黎知晚躲开他的目光。
顾禹谦这下却蹙眉了:“我不帅?”
怎样算帅,周庭那样的斯文小白脸?
“…不是。”黎知晚低眸看向光洁的地板,轻声说:“我是回答你上一个问题。”
顾禹谦好笑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对上她的目光,说:“既然不想继续看我打架,那你就不要回家住了。”
“因为那群人肯定还会找上门,而我下一次还是会赶过去救你的。”
黎知晚不再躲他的注视,而是正视他,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语气很正式,以至于顾禹谦都走了神,思绪紧绷了好几秒,才说:“…因为我乐于助人啊。”
多么正义凛然的回答,可他当时看着黎知晚时,心怦怦了好几下。
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黎知晚相信了他的回答,再次垂眸时,却看见顾禹谦伸出食指在她缠着绷带的手心指了下,说:“黎知晚,再有不到四十天就高考了,一次缝针就要好几周才能恢复,要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再受伤怎么办?”
“你也不想苦读多年,临上考场了,连字都写不了吧?”
十多年努力付诸东流,换了谁都是要崩溃的。
黎知晚沉默不语,在给自己想办法。
顾禹谦抓住了她最在乎的事情,循循善诱道:“黎知晚,你帮我把成绩提上去,然后我保护你,怎么样?”
保护她?
黎知晚眼睫微微颤动,第一次听到保护她这种话语,心里出现难以言明的酸意。
顾禹谦见她许久不说话,嗓音平和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我的意见了。”
“我…”黎知晚不知开口说什么,就见到顾禹谦背对着自己向前弯腰,挺直的背拱起好看的弧度来。
“干什么?”黎知晚问他。
顾禹谦朝后侧下头,说:“背你啊。”
“……”
“还不上来?”他催促道:“你这个样子走出去,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
黎知晚坐在病床上,闻言踌躇了一会儿,好几秒才稍稍抬了下腿,还好睡裙很长,不然这一路上都太尴尬。
顾禹谦见她抬腿,手臂很自觉的朝后勾起她双腿,再弯腰将人带到背上来,语气尽可能的平淡道:“…你圈住我脖子,下心掉下去。”
黎知晚小心翼翼的照做:“…好。”
他慢慢挺直背,然后步履平稳的往外面走。
比来时好很多,不用看怀里女孩的眼睛,就不至于将躁动不安的心情展现的太过明朗。
他背着黎知晚走出江宁医院时,雨势比刚才还要大些,黑沉沉的天际线看着都让人沉闷。
沈彬举着伞跑过来,将手里另外一把黑伞撑开,罩在他俩头顶。
“回哪儿?”沈彬问。
顾禹谦望着前方大雨,等了几秒没听见黎知晚的声音,才缓缓说道:“去锦江公馆。”
沈彬小心的瞧了一眼他背上的黎知晚,震惊了一两秒,也没敢多问什么,点点头说:“好,我送你们过去。”
回去时顾禹谦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陪着黎知晚坐在后座。
凌晨的街道没什么人,车子寥寥无几,一路上畅通无阻。
中途顾禹谦侧头看她时,发现她低着头,柔声问:“是不是困了?”
黎知晚抬头说:“…没有。”
顾禹谦嗯了一声,说:“就快到了。”
车子停在锦江公馆的一栋单元楼前,楼层不算很高,后面有一片很大的湖水,雨水落在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黎知晚知道这个小区,这是离江宁一中最近的一处住宅区,走路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但房价很高,大都是富人为了子女上学方便购置的。
顾禹谦怕碰到黎知晚的伤口,背她时动作格外小心。
将人背好后,转身用脚轻轻关上车门,然后冲沈彬说了句:“谢了。”
“客气什么。”沈彬最后一眼没看顾禹谦,而是落在黎知晚的脸上,但是只短暂停留了一秒,立刻转移目光,说:“我也回家了,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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