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孙易的记忆中,余阳并非孙薇的人。
所以,宋千见到门外的余阳,先是露出诧异的表情,接着,连忙惶恐的施礼道:“余阳仙师,快快进来。”说完,连忙将余阳请到了屋内。
余阳双目一眯,盯着宋千道:“孙易道友太客气了。我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看到我的宋千师弟?”
“没~~,没。”宋千低着身子回答。
余阳恍然了一下,笑道:“哦~~,是这样啊~~。那好,我就不打扰孙易道友休息了。”说完,便起身告辞。
宋千连忙施礼,恭恭敬敬的将余阳送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余阳忽然回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昨日你跟我说,有个能祛魂寒的丹药,它叫什么?我忘了。”
宋千心中一笑,自然不怕他试探。表面上一愣,不解问道:“祛魂寒?莫非是小的听出错了吗?小的怎么记得阳仙师问的是祛心寒的丹药?”
余阳一拍脑袋,笑道:“哎呀,不好意思,口误了。对,对,我是要问祛心寒的丹药。”
宋千道:“回仙师,是温心丹。”
“温心丹~,好,我记住了。”余阳一笑,道:“多谢孙易道友。好了,我不打扰了。”
余阳离开,宋千回到房间,继续装模作样的看起了制丹宝录。
对于一直没有出现的余霞,按照余梅的说法,这个女人同时喜欢着两个人。一个是余玄之,另一个则是余勇。可悲的是,这两个男人都没有真正的喜欢她。余玄之只是因为与余霞相处久了,产生了某种信任,但这种信任也只仅仅表现在接纳余霞的肉体上。而余勇,则是因为余霞的需要,趁虚而入,占据了余霞缺失的精神寄托,与余梅对待孙易一般,并非真心实意。
所以,余霞一直徘徊于纠结在这两个都不喜欢她的两个男人之间。
这两个男人,余玄之毫无疑问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余霞为了不失去余勇,尽量的帮助余勇,使得余勇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余玄之的信任。
余玄之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余霞的需要,所以,为了拉拢办事能力很强的余勇,他默许了这种关系存在。并主动停止与余霞的关系,以向余勇示以信任。
这些,都是在余梅进入余家之前进行的。
如此缜密的计算,绝不是普通修仙者能够做到的。最让他心里感到一丝不安的,是不管是吕广的记忆还是孙易的记忆,都没有余梅身份的答案。
“她到底是谁?”
宋千吐了一口气,随意的翻了一下书页。
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幻蝶粉”三个字,其他的幻形之物,能够被炼气期使用的,要么是诸如披风类的法器,要么就只能掩盖相貌。如幻蝶粉这般,能够模仿他人灵力波动的,他听也没听说过。
再加上余勇对幻蝶粉的来历避而不谈,就更能说明余梅必有超乎寻常的手段,否则,怎可弄到这等稀罕之物。
孙易有个习惯,每到烦心时,就会嚼一口茶叶。
此时,宋千也为余梅的身份感到心烦,便也抓了一点茶叶,打算嚼一嚼。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孙会的呼唤声。
“易师弟,薇仙子唤你过去。”
宋千整了整衣襟,将门打开,恭敬施礼。
他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
虽然孙会瞧不起孙易,但碍于孙薇的面子,还是给予了宋千该有的客气,寒暄了几句,便带着宋千出了院子。
到了这一步,虽然余梅没有说,宋千也敢肯定,孙薇一定是看破了孙易与余梅的关系,只是她故作不知罢了,为的就是将计就计。否则,孙薇明知此地是余玄之的地盘,还如此大胆呢?殊不知,余梅远比她想象的要狡猾,早已将孙薇的“将计就计”算计了进去。
宋千知道自己已经渐渐的步入漩涡的核心,任何差错,都会让他粉身碎骨。但他更知道,在这场混乱的漩涡中,只有核心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因为,谁都不希望他死掉,至少,在漩涡最终的爆发前是这样的。
不管是他甘冒危险也罢,还是他无可奈何也罢,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宋千就“再次”来到一间的小院前。
院子门口守着两名婢女,见到孙会宋千,纷纷行礼。
宋千独自进到小院。院中的格局与孙易记忆中的一样别致幽雅。他轻车熟路的穿过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道,来到东边的小阁楼前,低声呼唤着:“主人~,小的来了。”
片刻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宋千施了一礼,故作紧张的进去。关上了门,便朝着二楼而去。如不出意外,那里应该是孙薇在等着他。
来到二楼,宋千站在加持着禁制的房门前,再次呼唤道:“主人~,小的来了。”
随着流光一闪,房门渐渐打开。
宋千弓着身子,不敢窥看房内。
“进来吧~。”声音的主人正是孙薇,少了一些冷傲,多了一分温柔。
宋千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进到房中,在孙易常站的位置停了下来。
“抬起头~”
宋千怯怯的抬头,看到了一脸冷然的孙薇,立时将眼神游离到香炉上。
“余梅都与你说了吧~?”
“说~说了。”宋千紧张回答道。
孙薇“嗯”了一声,来到宋千面前,伸出玉手,抚在宋千脸上,柔声道:“这么多年来,你是否有过恨我?”
宋千“吓”的一哆嗦,连忙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孙薇轻轻一笑,回到刚才的木几旁曲腿而坐,看到瑟瑟发抖的宋千,双目一眯,白光一闪。一会后,嘴角一翘,淡淡道:“好了,起来吧。”
宋千仍趴着,不敢起身。
孙薇微微一笑道:“你是否想念你的母亲?”
在孙易的记忆中,有个遥远且模糊的女子。
这个女人便是孙易的母亲。
在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中,孙易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只留给了他一只玉佩。他的父亲是个沉闷的人,每次孙易问母亲在哪,他的父亲不仅不回答,有时候甚至还会狠狠的责罚他,所以孙易并不喜欢他的父亲,这也导致了孙易对他母亲更加思恋。
孙薇目光一闪,问道:“你是否想知道你的母亲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离开你?”
宋千身子一颤,抬起头,望着孙薇,立刻双眼一红道:“小的已是主人的奴仆,过去的事情,小的已经忘了,也不想知道。”
孙薇颔首,叹了口气道:“这么些年来,看在你对我还算忠诚的份上,就费了点心帮你去打听你母亲的下落。昨日,总算是找到了。不过,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强求了。”
宋千愕然,接着狂喜,“噗通!噗通!”的飞快跪爬至孙薇的前面,猛地磕头道:“小的想知道,小的想知道。”
孙薇抚了下衣袖,淡淡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了余梅?”
“…”宋千正要开口,却被孙薇打断。
“你想清楚了在回答。”
“是~~~是~~是的。”宋千吓得汗流浃背,又匍匐起来。
孙薇和声道:“没关系。既然你爱着她,那事成之后,你就去找他吧。”
“主~主人~~”宋千不可思议的望向孙薇。
孙薇道:“好了,起来,等会你母亲可不希望看见你这个样子。”
宋千愣住了,一脸疑惑。
孙薇微微一笑道:“不过,你母亲的模样会有点奇怪。”
宋千小心问道:“奇怪~~?”
孙薇不答,将一只钵形法器放在几案上。钵形法器有拳头大小,钵中满是黑色雾气,不停的翻滚着。接着,孙薇又取出一只小玉瓶,朝着黑雾倒出了一些似雾似水的黑色东西。
片刻后,黑雾开始缓缓的上窜,一缕缕的,仿佛丝线一般。
宋千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一切。
只看见这些黑色的丝线越来越浓密,没一会就形成一道透明小人影。小人影婀娜多姿,与孙易记忆中一样的模样。
宋千也不犹豫,连忙激动喊道:“娘!”
人影缓缓睁开美目,看到宋千,愣了一下,片刻后,神色大变,颤颤颠颠的问道:“你~~~你是易儿吗?”
宋千早已以泪洗面,连忙道:“是我!我是易儿!娘~~,你怎么了?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一听到宋千承认,人影顿时崩溃,大哭起来,整个身影骤然一暗,仿佛就要溃散的样子。
孙薇眉头一皱道:“夫人,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人影停下哭泣,冲着孙薇深施一礼,道:“请受妾身一拜!”
孙薇点头,没有说什么。
“娘,你是怎么了?”宋千装模作样的问道。
人影脸色一凄道:“娘早已死了,现在的娘,只是一缕残魂。”
宋千大哭道:“娘,你怎么了?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人影伸出若隐若现的手臂,想去抚摸宋千,却不够距离。
宋千连忙上前,乖巧的跪倒了人前面,口中深情的喊着:“娘~?”
人影望向窗外,思绪远飘,好一会才道:“易儿,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为难你的哥哥,余玄之。”
孙薇脸色一沉,寒声道:“莫非夫人忘了,你所遭受的痛苦吗?”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