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何大娘,眼圈还是红的,神情忧伤。
“叶姑娘,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看见提着礼物的小厮们,何大娘惊讶地说,“来就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小九救了我一命,昨日我原本应该亲自登门,不过家中临时有事,耽误了,只能派下人来感谢,实在失礼。还请大娘不要怪罪。”
门前,叶泠鸢郑重其事地对何大娘深深行礼,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们连忙都跟着弯下腰去。
一群衣着富贵的人,齐齐低头弯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都十分震惊。
“不是找麻烦的,是感谢小九救命之恩的。”
“真的?那这些人是不是能帮帮小九,不让那黄老四得逞?”
“黄老四真不是个东西,欺男霸女不说,那些好好的姑娘,被他弄回家里,哪个能活过一年?一个个都被他折磨得不像个人样,家里人上门去讨个公道,都被打死几个了。”
“官老爷们哪有空管咱们这些穷人们的死活呀。再说了,黄老四的主子不就是个当官的,官官相护,官老爷们只会帮他,哪会帮咱们这些穷苦百姓?”
叶泠鸢走进门内,何大娘把门关上,外面的议论就小了许多。
一进门,叶泠鸢就闻到了草药的味道。直到她们穿过月亮门,就看见小九正在正房门前的空地上看着炉子熬药。
“何大娘,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何大娘脸色郁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小九他爹摔到了腿,大夫说要卧床养伤,最少要养三个月。”
叶泠鸢记得小九的爹是卖馄饨的,又不用爬高爬低,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
小九也看见了叶泠鸢,站起身来向她福了福身,算是打了招呼,接着又低头去看火去了。
想起刚刚邻居们的议论,叶泠鸢已经猜到了大半:“何大娘,你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说,不管是什么人,我都能收拾他!”
何大娘犹豫了一下,小九却握着蒲扇站了起来:“你,你怕不怕当官的?”
叶泠鸢笑了起来:“不怕。”
就是皇帝,现在也要给她几分面子呢。
书影接口解释:“我家小姐是陛下刚刚册封的宝华公主,还是叶丞相的亲孙女,有什么官敢欺负到小姐头上?”
何大娘和小九都吓了一跳。
何大娘惶恐地低下头,准备跪下行礼。
叶泠鸢一把抓住了何大娘的胳膊:“何大娘,你不用这样紧张,我是来感谢你们救命之恩的,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
何大娘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事情跟叶泠鸢猜想的差不多,就是因为小九这容貌被人看见,为了讨好地头蛇黄老四,就报到了黄老四面前。
黄老四是这一片的地痞头目,开了一家赌场,养了不少打手,平日里欺男霸女,做了不知道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不是没人去官府告他,但是却没有一个能成功的。每次官府都是托词糊弄,然后拖上一两天,告状的人就不见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次黄老四盯上了小九。
昨天他们闯入张家,当场就丢下二十两银子,声称这几日就要把小九抬走,当他的第十二房姨娘。
张旺听了,连忙收了摊去求黄老四,结果被拉进赌坊中,再出来的时候,黄老四手中已经多了一份按着张旺手印的债条。
而,张旺也被打断了两条腿。
“债条上写着,当家的欠了他一百两银子!”何大娘悲愤地说,“小九他爹从来都不赌钱,怎么可能欠他赌债!”
黄老四却说,要么还债,要么把小九抬进他家里,没有第二条路走。
何大娘的啜泣声在院子里回响。
小九低着头,坐在炉子边上沉默不语。
书影几个丫鬟都气得不轻,眼巴巴地看着叶泠鸢,等着她发话。
叶泠鸢点了点头:“这么一个小人物,弄死他很容易。不过他背后如果没有靠山的话,也没有办法这么嚣张。”
“是,听说黄老四的侄女在京兆尹府中当丫鬟,然后被京兆尹的五公子收用,如今已经怀了五公子的孩子……”
“京兆尹隋智桐?”叶泠鸢在脑海中只找到了一些简单的信息。
“这样吧,何大娘,你们收拾点东西,跟我走吧。”
“先把张叔的伤养好,也让小九有个安全的地方。至于那个黄老四,我自然会让人收拾他。”
何大娘有点犹豫。
虽然叶泠鸢看起来十分气派,但他们对叶泠鸢根本不了解,万一她跟黄老四是一伙的,把他们一家骗走害了怎么办?
叶泠鸢自然也能理解。
只是见过一次面,就让人家把全家托付给自己,确实有些冒昧了。
“何大娘,你不用着急。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这样吧,我先去请位御医来,帮张叔看一下,然后留几个护卫在这儿,保护你们,不让那黄老四再来骚扰。”
先把这一家人护住了,然后把黄老四给收拾了,整个事情也就结束了。
听到叶泠鸢信心十足的承诺,何大娘松了口气,满脸感激:“叶姑娘,哦,不,公主殿下,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都不会忘记!”
说着,她就向叶泠鸢下跪磕头,被叶泠鸢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小九抿着嘴,时不时地偷偷看叶泠鸢。
叶泠鸢对她笑,她也终于缓缓绽出一个笑脸。
虽然穿着简单的棉布衣裙,头上只插着一根木钗,但是她这一笑,却像是冰雪融化,大地回春,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微笑起来。
书影几个不由地互相交换了眼色。
这样的容貌,还只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就已经如此令人心动,如果再过两年长开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她心折。
这样的女孩子,生在普通人家,确实很不安全。
叶泠鸢说到做到,立刻就让人拿着她的名帖,驾着她的马车,去请御医。
不到一个时辰,御医就来了,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儒雅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