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汪小依提起后,右边的张秋月和后面的蒋幼芳都一脸的小迷妹,那天下午也在读报时间时从广播里听到钢琴声,意境很强,可以想象这样一位钢琴老师,是怎样的形象,但当真正出现在他面前时,没有准备的心脏被深深震动了一下。
顷刻间生出的直觉,直接把这位丁老师和班导放在了同一高度。
“遇到麻烦事了。”
教务楼的过道上,丁老师淡声道。
“太突然了,没有给我应对的准备。”宁臻叹声道。
“心境太差了,这些,都不应该。”丁老师说道,“要懂得收敛锋芒,不要冒失,不要被影响到情绪,如果还不能做到坐忘,那就采用隔离,名声太显不是好事,早晚要出事,即使没有这次,下次也跑不掉,你还没有可以将一切碾压的能力。”
宁臻停下脚步望着丁老师,内心复杂。
“态度强硬是好的,但不一定非要用强势来体现。”丁老师淡然道,“换一个方法,也能有想要的结果,区别在于你有没有动脑。”
宁臻沉默了,皱着眉深思。
“丁老师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他艰难问道。
“当然是因为小依。”丁老师淡笑,“你因为小依而受到迫害,我当然不允许,但有些地方你确实做得不对,处理方式不对,所以也不能将你完全撇清,无法避免的被记了两个警告处分,但也算是对你的警醒吧,以后不要再冲动了。”
心中早有答案,但还是锁眉难展,脑海中有种无法言明的冲击感。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吧,我给你解答。”丁老师淡然道。
“我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宁臻急迫问道。
“我想,你应该不难猜到,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丁老师说道,“一是因为担心小依会和你形成恋爱关系,所以想要严惩你,让你不再靠近小依,不过这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担心被汪小依的妈妈问责;二是想要试探你们班导的反应和态度,你和汪小依走那么近,他不但没有处理你,反而还护着你,这很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单刀直入,永除后患。”
“他们这么做,难道不会惹来班导的震怒吗?我也是班导班上的学生,他们这样对我,即使没有汪小依,班导的反应和态度也一样吧?”宁臻皱眉问道。
“不,他在等一句你们班导的,出了事我负责。”丁老师摇头道。
宁臻神情一怔,瞬间明悟。
“目的,是借由这事让你们班导拿出保证,这么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以偷换概念,你应该不难理解。”丁老师解释道,“再简单点,就是让你们班导骑虎难下,让他做出选择,你们班导和小依的关系,你应该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学校的目的,是为了独善其身,不同于寻常学生,你们班导在管理上甚至充当着半个父亲,他有权干涉小依的一切事情,替汪小依的爸妈做出一切决定,你明白了吗?”
宁臻双眉深锁,内心极其不平静,他终于懂了,终于明白了学校此举的用意。
利用他,逼迫班导做出选择和决定,算计得可真深啊。
宁臻眼神闪烁寒冷的光芒,他把班导害了,以这样的方式,如果没有丁老师,他也许永远也想不明白,永远也不能得知,刹时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戾气。
“这事也不全怪你,确实,是疏忽了,疏忽了小依的感受,从根本角度讲,应该感谢你,此事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不可挽回了,能做的,就是弥补,你们班导的选择,他没有选择,如果他不选择你,我想,小依应该再也承受不了,或许甚至再也不会来上学也有可能。”丁老师的语气中带着少许叹息,还有无奈。
“我对不起班导。”宁臻紧握着拳,悔恨的同时,还有着怒火。
“你也不用想的太多,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件事其实没有任何影响,关键在于你。”丁老师说道,“你只要别做出什么不好的事,那么一切都将无事,也不会让你们班导为难,如果你伤害了小依,或是有了其他的念头并且去做了,那么才会害了你们班导,当然,你选择了这么做,后果,心里自然也明白。”
宁臻望着丁老师,这一刻他好似忽然明白了丁老师的来意,为他解惑,然后再,提醒他。
“我不明白汪小依的家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为什么她会在学校里形成这样的状况,学校又为什么会那样去做。”
“其实很简单,你不要主观的去把它想的太复杂。”丁老师说道,“小依她太单纯,她爸妈很担心她,于是就让学校多照看一下,以前的极端处理方式,目的是为了不要让学校的男生靠近小依,你也知道,小依她很容易受到欺骗,初衷是好的,但没想到变成了如今这样的结果,没有谁预料过,而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谁能发现。”
宁臻沉重一叹,关心自己的女儿,的确,也不能怪汪小依的爸妈。
“我还以为,是汪小依的妈妈在威胁学校。”
“那怎么可能。”丁老师失笑,“你想的也太荒谬了,虽然汪小依的妈妈性格是比较强势,但威胁这种事,未免太荒唐了。”
“也是。”宁臻也失笑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太离谱了点。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是学校一手策划的,并非某个人?”宁臻又问道。
“不一定。”丁老师摇头,“总的来说,说成是学校意志也没有问题,但归根结底,应该是贾勇校长的想法,是他主要在考虑这件事。”
“贾勇校长?”宁臻眉头一皱。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小依的爸妈也是我们这芭乐高中的学生,所以对于小依,校长也有着特别的感情,相当于师公,在对待小依的事情上,他也为难,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办法。”丁老师说道。
“那他还这么做?去算计班导?”宁臻皱眉不解。
“他的压力很大,也没法自己一人承受,算计你们班导,算是拉上你们班导一起,若以后真有什么对不起小依爸妈的事情,没有照顾好小依,至少还有亚瑟吧,很多时候,校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许也会觉得不妥,但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所以只能这样,而你的出现,你们班导的态度转变,让校长不得不做出决定。”丁老师淡淡道。
宁臻沉思,心里面,终于解开了这些谜团。
如果真如丁老师所说,校长这么做,也情有可原,不然以后真有不好的事情,错全在校长一人身上,那时的愧疚,想必一定难以忍受。
“所以想事情不要太片面了,不要过分受到自己的主观影响,它会让你判断错误。”丁老师停下了脚步,望着宁臻,“也不用再去想了,可以去安慰小依两句,原来是什么样子,仍然是什么样子就好,小依她很单纯,懂的东西很少,现在没有人再阻扰你待在小依身边,希望你不要欺负她。”
“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宁臻眼神坚定,声音从咬着的牙缝里发出。
丁老师轻笑,他从不相信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他只相信事实。
“那个,丁老师我问一下,你好像和班导关系挺好的?我指的不是工作上的?”宁臻问的有点不知如何开口。
“是,丁老师以前,也在这里读的高中,和你们班导是同学,还有小依的爸爸。”
“丁老师你以前也和汪小依的爸爸是同学?”宁臻惊了。
“没错,关系都很好,那时候,丁老师还有一个很瞎的称号,叫要命的小雨。”丁老师轻笑。
宁臻吃惊,虽然有想过,但不是很相信,没想到还真是,也难怪他看到丁老师的第一眼就和班导放到了一起,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做了比较。
要命的小雨,丁老师,他想了一下。
“难怪,我感觉到丁老师你很关心汪小依,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她的钢琴老师。”
“所以,在你口中的缺陷的这件事上,我要对你说声谢谢。”
“没有没有,千万不要丁老师,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替汪小依感到愤怒。”宁臻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丁老师轻笑。
“好了,回去教室了吧,以后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我住在教师公寓529。”
“我知道了,谢谢丁老师。”宁臻点头,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他在想着这句话。
“那我就回去教室了。”
丁老师轻轻点头。
宁臻平复了一下内心,走下了楼梯,然后往教学楼走去。
二楼过道上,丁老师望着下方走向教学楼的宁臻,面色平静。
而此刻在政教办公室里的周主任,悸动的心跳还没有恢复下来,实在是太让人动容,想平静都平静不了,心中翻起的波澜难以平复。
他在等待着事情的最终结果,等待校长和王亚瑟交谈完后的结果,他本来心里有个数,但现在一点数都没有了。
谁能想到,丁小雨竟然出面了,居然把丁小雨给诈了出来,不仅是他,他敢肯定校长也绝对没有想过。
事情虽然闹得是挺大,但汪小依又没有被怎么样,丁小雨居然亲自出面帮助宁臻,这实在令人心神颤动,难以平复。
不管怎么说,此事终究还是涉嫌宁臻对汪小依有了歪念头,学校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防范于未然,王亚瑟态度转变也就算了,丁小雨居然也插手了进来,这实在让人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本来有一个王亚瑟他的压力就够大了,现在又多出一个丁小雨,周主任一度思维断链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拾,校长扛不扛得住压力是一回事,他反正是扛不住了。
有关学校里的事宜,丁小雨几乎从来没有出过面,也就是和汪小依有关时,他才会关注,寻常情况下,就连他也都难得见上一面,这么多年来都没见过多少次,话更是没说上几句,基本上可以说是不问世事,谁曾想,这一次,他竟然出面替宁臻揽下了这件事。
手段,周主任都没去想过,不曾有一丝怀疑,这位丁老师,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全校上下也就只有王亚瑟可以和他相比,但因为极少现身,而且几乎无人了解他,所以比起王亚瑟来,神秘很多。
唯一的了解,只知道他,很讨厌暴力......
此刻的周主任是坐立不安,感觉事情已经超出掌控了,不知道校长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王亚瑟和丁小雨吓到。
别的不清楚,但很多东西还是不能避免的,王亚瑟,校长有着一种本能的畏惧,惹怒还是很让人心虚的,不仅是校长,他们这些校领导和老师们也都一样,客气是一回事,毕竟王亚瑟的身份在那,要说不怵那是假的。
有关宁臻的事,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已经没法定夺了,一切都看校长的态度吧,他感到很无力。
宁臻回到了教室里,事情的起伏很大,也很曲折,他心中百味陈杂,感触难言,同时也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思。
不自禁的叹息,了解到了很多,思考到了很多。
小时候之所以能那么快乐无忧,是因为思想很简单,而长大以后,烦恼则开始堆叠,就是因为会越想越多。
方方面面,宁臻也试着站到那些角度上去,不由自主的感到沉重。
但只被记了一个严重警告和一个警告,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只是此番经历,让他感慨良多。
廖老师关心的问了问,宁臻都不知为何的自己就苦笑了,两个警告,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他没有感到高兴。
廖老师表示有点错愕。
班上的同学则是惊愕。
廖老师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宁臻说,他也不知道。
望了眼窗外,眼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