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的演出被安排在晚上第三个上场,虽然他昨天表现基本功时很惊艳,但毕竟没上台演过,谁也不知道演的怎么样,那种基本功特别扎实,贯口倒背如流,啥啥都会的,一上台跟个学员似的,观众不爱看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让他倒二或者攒底肯定不行。
但张奕说过他以前跟师父撂过地,有点演出经验,将他放在开场也不靠谱,因为一场节目的好坏开场尤为重要。
开场的节目要能带动观众情绪,开场开不好,后面的节目也不好演。
所以开场也没用他,毕竟赵永义不能光为他着想,他得考虑整场演出。
第一场节目完毕,开场的还是董孝义王晓楠两位,李孝庭跟张奕说,只要是赵永义的演出,不出意外都是他们俩给开场。
赵永义一共收了二十五个徒弟,都是孝字辈儿,董孝艺是老七,王孝楠排二十二。当然了,那群学徒不算,他们还没拜师呢。
李孝庭说,他师父这群徒弟现在在华文社里演出的一共十二位,剩下的在其他地方。
第一场说的是传统相声“叫卖”,开场开的不错,演员卖力气,观众也很踊跃。
第二场演的是“我要去旅游”,逗哏的叫冯孝云,捧哏的是为老先生叫蒋国栋。他们这段相声也算是段新编的相声,前边说的是当今社会的旅游现象,怎么不文明,应该怎么做,最后还加了段贯口地理图。
张奕站在台口上看着,观察他们的演出模式。
赵永义坐在台口,一边观察徒弟的演出一边问张奕:“怎么样,快上场了紧张吗?”
紧张吗?
张奕摇了摇头,在平行世界他在小剧场也算个角儿,大剧场三千人五千人也跟着师父演过。
“不紧张,有点激动。”张奕如实说道。
赵永义点点头,继续看着演出。
冯孝云前面说的是他去哪旅游,理直气壮的做一些不文明的事儿,最后老先生指出他的不足,冯孝云虚心改正。
最后冯孝云道:“这样吧,以后我再去哪玩儿把您带上怎么样?”
蒋国栋道:“去哪玩儿啊?”
冯孝云道:“我带您环游世界!”
“哦?”蒋国栋一听来了精神,“怎么走?”
冯孝云道:“出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康庄子HL县…张家湾,走通县过八里桥,这才回到京城张一元!”
“好!”剧场里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不为别的,就为这力气,这本事就值得鼓掌。
二位鞠躬下台,报幕的女主持看了一眼张奕,眼神中带有一丝怜悯。
张奕和李孝庭对视,两人哭笑不得。
相声演出就怕这个,如果前面一场太火爆,下一场的节目肯定就不好演。
因为观众的情绪感官还存留在上一场节目的节奏里,如果下一场演员不能及时将观众的情绪带到自己这里,那么这场演出就算砸了,在如果下一场演员的节目表演的没之前那么好,观众很可能会叫倒好!
冯孝云下来以后,张奕苦笑道:“大哥,您这可为难我了!”
“加油!”冯孝云卖了个萌,他其实就是故意的。
人嘛,看到好的对手肯定要较量一番,昨天看到张奕那扎实的基本功后他特别想看看张奕到底有多少能耐,所以今天他在台上卯足了力气。
如果说得好,他佩服,如果说的不好被观众轰下来,他活该!
“好,下面请您欣赏相声,黄鹤楼!表演者张云声,李孝庭。”
观众席里掌声虽盛,但大部分老观众都在好奇这个张云声是谁,老观众都是为了捧来赵永义。今天外面的广告上写着张云声,还优秀青年男演员?
张奕对李孝庭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张奕一身黑色大褂,脚下是白色袜子和踩着一双千层底儿。李孝庭一身素青。
张奕有个习惯,穿大褂走路时习惯一手提着前襟儿,一手甩着袖子,这是在平行世界跟他师父学的,走着四方步,看起来洒脱飘逸大气。
捧逗站好位置,张奕看着观众道:“呦,到我这连个送礼物的都没有!”
有观众轻笑,见张奕精精神神的也产生了好感。
有一种演员上人见喜,观众一见就喜欢,显然张奕就属于这种。一身黑色大褂儿得体,长得也很精神。
李孝庭一边拾掇桌子一边说:“那是观众对您不熟悉。”
张奕道:“对,不介绍怎么能熟悉呢,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上得台来得先做个自我介绍。”
李孝庭:“是。”
“我叫张云声,谢谢!。”
李孝庭道:“您见有人给您鼓掌嘛。”
哗!观众们观众们笑着鼓掌鼓励。
“初来乍到,如果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朋友们多多包涵。”
李孝庭:“是。”
“说完我了,再说说我身边这位老师。您叫什么来着?”
“啊?合着您不认识我啊!”
“也不是啦。”张奕解释道:“这不是刚来这儿嘛,对您还不是很熟悉,您叫什么来着?”
“我叫李孝庭!”
观众掌声雷动,见到李孝庭观众还是比较欢迎的,毕竟老观众都知道,他是赵永义的徒弟,也经常上台,都认识,愿意给这个面子。
“原来您也有人的名字。”张奕恍然大悟。
“什么叫我也有人的名字,我本来就是人。”
小包袱抖出来观众很买账,笑的不少。
站在台口的赵永义点了点头,这孩子的开场还不错,垫话的小包袱使得恰到好处。
张奕道:“嗨,想起来了,李孝庭李老师,赵先生的高徒啊!”
“不敢,算不上老师,您客气了。”
“诶~”张奕摆摆手道:“不是客气,这是事实啊,每天在门口那买票,全剧场的收入都由您指挥,谁敢跟您比啊。”
“嗨!说这干嘛。”
张奕道:“我跟您比不了啊。”
“怎么比不了?”李孝庭问。
张奕解释道:“您看您是华文社的砥柱,赵老师的高徒,我跟您一比那算完了,没身份啊!”
两个小包袱之后,张奕慢慢掌握了节奏。
“哦?那您是什么身份?”李孝庭好奇地问。
张奕两只手伸进袖子里,抱着肩膀,缩着脖子,一副二流子的样道:“我不是你们这行的。”
“是吗?”李孝庭问道:“那您是哪行的?”
“我,我是艺术家啊!”
“咦~”观众们发出讽刺的声音。
“谢谢,谢谢,这都是认可我的人。”张奕恬不知耻道。
“谁认可你了,大伙那是笑话您呢,您见哪个艺术家这模样。”
张奕反驳道:“谁说艺术家就必须得西装革履温文尔雅,我这是贴近生活,走入群众当中。”
“是嘛,那我问问您,您是干什么的艺术家啊?”
张奕愣了一下,一副没有准备好的样子,“艺术家就是艺术家,还干什么?”
“不是,艺术家也得有个行业啊,您是哪行的?”
“哪行的?”张奕嘟囔道:“也没人通知我啊?”
“好嘛,这还用通知?”李孝庭拽了一下还在思索自己是谁的张奕道:“您是干嘛的您自己不知道。”
“我是艺术家啊,都跟你说几遍了,别扒拉我,没人告诉你不能跟老艺术家动手动脚的吗?”
“我知道您是艺术家,我想知道,您是哪行的艺术家?”
张奕想了想道:“我唱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