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宗族乡民(1 / 1)

那个年长的男子闻声便说:“这书信就在我心中,那里要拿出来念?便是  “‘俞此一去,必然不归,自金贼行军以来,铁蹄过处寸草不生,今虽以征粮为由要吾为质,尔后吾村必片瓦不存。诸位乡民当乘我去时弃寨而走,远离中州是非之地,连夜出走切勿半点拖延!但求能保芳妤平安。’”

那女子略带稚嫩的声音却带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威严:“各位乡党,陆芳妤知道此行艰苦,只是金人残暴无比,需不会让我等轻松行路,我父亲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就是希望大家都顺利走到安全的地方!请无论如何躲入了这群山之中再行歇息。”

然后她一指马车:“小女便自步行,马车就由年老体衰者轮流乘坐,还请不要松懈,咬牙再坚持一刻!”

其他人哪里肯上车?正推让间,突然一匹马跑过来喊道:“不好了,大家快走,后面金人真追来了!”

这些人是拖家带口,家家都带着粮食辎重,哪里比的金人行军追袭?他们连夜出发,再奔走了半日,却早早被金兵赶了过来。

陆芳妤焦急地喊道:“大家抓紧时间前进,不要让我爹白白牺牲啊,动作快点!”

正当这些人手忙脚乱准备赶路时,又一队近百人人人提着刀枪斧钺的队伍从他们正面迎了上来,大部分穿的和叫花子差不多,但是前排装束却是十分常见的金兵盔甲。

那些人看到这种情况,当真是心中万念俱灰,再也没有求生的希望,陆芳妤从马车上拔出一柄长剑,喝到:“各位,前有拦截后有追兵,咱们怕是走不了了,且一起向前,能杀一个金狗是一个!”

她本是族长女,那族长以命为质换这些人逃生的机会,自然是人人心中都护着,现在听到她这般说,所有人那副恐惧心理都抛到了一边,也不顾手上拿得是什么便要冲上去杀个明白。

刘石练成纯阳神功后是够耳聪目明,虽未听到前面的话,但是这些人是要跟金兵拼命,他还是听得清楚,大踏步走上前来朗声喝道:“慢来!我等不是金兵,我们是杀了金人夺了他们盔甲的宋人,还请冷静一些,不要误伤了好人。”

这话自他口中喝出来,却是响声震天,混有极强的内功影响,让那些乡民是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又被震撼得半天不敢动。

刘石也不怕这些人手上的家伙,大步上前说道:“各位良善百姓,在下是耕战村村长刘石,这便要领人去杀那来犯金人,你们却安心在此略作歇息,等金贼杀尽,我再来帮助你们。”

这两百来人是人人将信将疑,只道刘石说得是大话,但是现在是走投无路了,死到临头,还真是管他道君佛主,能抱就能捣头如蒜,听得这个怪人怎么说,便只能真期待刘石这些人能帮他们杀尽追兵了。

哪知陆芳妤却不肯坐看,咬牙说道:“那些追兵是我们引来的,要杀的也是我们,既然村长要去杀敌,我们能挡上一刀一枪也是出得一分力气!这便与你们同去,拼死杀个明白!”

刘石扯扯嘴角说:“也不要你们挡刀,要去杀人便一起跟过来看看吧,不过是些许鞑子,犯不着如此惊慌。”

这一行人中胆子大些的便跟上这些哨兵同走,怕事些的就蹲在那里休息,他们也确实累得够呛了。

刘石心中自然不慌,那消息树立着,来了超过两百金人便会放倒两棵,这只倒了一棵的情况下,不是托大,现在的他完全相信,自己是一人都能在反复突袭的情况下杀个干净,还真没放在眼里。

这些人走到快出树林时,刘石和何陆便各自指挥人马先行潜伏,带金兵到林子边上了再冲杀出去,免得人家做好了准备造成额外的伤亡。

陆芳妤看这些人是人人都气氛紧张,随时作势准备伺机而起,那刘石却一副毫无所谓,简直是来游玩观光的随意模样,真是感觉奇了怪了,那一村人是瞎了眼么,会服这种怪人做村长?但是刚才听他那一喝,显然是有些武功,也不便多想,只是心生鄙夷。

不多时一匹探马就冲进了树林,然后人就被一箭射下了马,战马立马被人牵走了,动静小得惊人。

远处金兵却不知道这事,探马不回说明无事,便大步流星,一伙上百人的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入了树林。

陆家那些人是人人紧张的心脏都悬在喉咙口了,这边刘石这些人却是有条不紊,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刘石找机会先杀出去,吸引了注意力后,其他人一拥而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所以陆芳妤越来越紧张,握住剑的手开始发抖时,突然突然看到一道灰布身影,穿着平平无奇的刘石就看不清身形了,如同一道闪电劈入金兵阵中!两道雪亮的雷光随之打出,立马就两名金兵被雷劈了一般冒着焦味扑倒在地!

她一双秀目是睁得滚圆,以为是看错了,却见刘石身形晃动,动作飘忽,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根本锁不定目标,就如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不时发出道道电光,啪的一声就有金人死得不清不楚!

那边何陆大喝一声,挺起长枪便冲了上去,耕战村那些哨兵也个个都大声喝着冲了上去,在这种距离,这么多人齐声发吼,声势真如千军万马,直将这些不明底细的金兵吓得手脚发颤,牙齿打架。

那里刘石霹雷追月冲进金兵中间,又是奔雷袭电,又是雷破长空的,虽然一出手就收了几条人命,却总是觉得不甚过瘾。

便突然改变步法,使出一招电舞游蛇出来,这本是一沾既走的虚招,现在就是打实了也不影响动作,却不料原本虚与委蛇的招式,这一下打出来竟然狂风大作,电光四起,真有种天地色变的震撼景象。

前后不过一瞬间,其他人还没来得及杀上来,就看到雷光四起,遍地尘扬如同山崩一般的景象,那支金人部队就像被暴风雪刮过的草丛一般,七零八落倒下了一片人!

连刘石自己都被这动静吓愣住了,那金国的将领居然还没被吓到魂飞魄散,这才握着宝剑发号施令,可是那些士兵都死得死,吓傻的吓傻,做不出半点动作,站着等其他人冲上来杀戮,再没半点反抗了。

陆芳妤咬牙提剑冲了上去,亲手杀死了两名金兵,不得不说她的武艺还是有点门道的,不是那种只能舞剑的花架子,但是终究是凭一腔愤恨杀人,不是战场上的行家,人没杀几个倒溅了自己半身鲜血。

然后便演看着这一群人是轻车熟路地解决了这些金兵,人手也够,就地搜刮完这些金兵的兵器补给,留了些人去处理尸首,那山上倒了的那株树又重新立了起来。

刘石上来对陆家的人们说:“各位乡民,此间事已了,无须太多记挂,我看大家神色都较为困顿,且咬牙坚持,与我们同行一段路,先去我们村子里略作休息如何?”

陆芳妤半边身子还滴着鲜血,原本鹅蛋般的秀脸现在是一脸狰狞,走上前说:“陆芳妤代陆家全体谢过村长恩德,事不宜迟,还要劳烦引我们一路。”

刘石看她这幅样子反而觉得顺眼不少,便哈哈一笑,引何陆他们在前,大部队是浩浩荡荡地朝耕战村走去。

“我说刘石啊,你这是什么时候修成的仙呀,还能行雷闪电了,动静又闹得太大,许多兵器铠甲都被你烧毁了,却让我们损失不小。”陆友七打着哈哈,顺便对他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夸张武力提出疑问。

刘石笑道:“都说了是奇遇了,没点特别的哪行?你先好生练功,村长我说过,功力练到了境界的,我会的全都会教给你们。”

何陆笑道:“我们也是自幼开始苦练,至今也就这点进境,你新教我们的那套内功,练了这么久也没点成果,像你这般神仙事迹,哪里是人人可以做到的?我们还是好生经营村子里的事物是正道。”

陆友七笑道:“我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啊,难不成还真个人人都成仙了道?那怕是我们几个就能去灭了那大金了。不过我听说书的说,修成仙道的神仙,视凡人就如蝼蚁一般,不会去管凡间事,你说你刘福旺是不是和遇到了个不正经的神仙师傅?”

刘石说:“不正经的师傅我倒真有,不过却不是什么神仙,哈哈哈。”那些人便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陆芳妤在边上静静地听着,心中暗道这么厉害的人物,却没半点威严,只同各种属下嘻嘻哈哈,当真是不合常理,只怕武艺通天,那个所谓耕战村的管理,也得是一塌糊涂吧,说不定…

她途中换了一套干净衣服,脸上身上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只有头发上还有些血迹处理不掉,强打精神,却不再坐车,跟着那些杀人不扎眼的人寸步不离。

不多时抵达了村子,早有探马喊了人为这些来人安排招待的食物,歇脚的地方,不一时都准备就绪了,刘石便引他们入席,安排休息,却又问道:“不知陆家众人,哪位说话得算的,刘某想略谈一谈。”

他看到陆芳妤站起来,此时两个老人一齐起来,想要拦住她,却被她一个眼神就阻止了,暗道这姑娘不简单啊,宋朝士族已经消散,各自宗主门阀得势,像这宗族,几乎是一村一个小朝廷。

想要拉人种田,组织天下百姓北拒大金,不解决这些顽固的小圈子根本就无从谈起,而现在这么明显又孱弱的小宗族在眼前,不拿他们试试瓦解宗族的办法,岂不可惜?

看陆芳妤义无反顾地站起来,他微微一笑,对她说道:“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姑娘巾帼之身,小小年纪就如此气魄,倒是羞煞须眉了,如若不弃,便随本村长先游一圈这耕战村,如何?”

陆芳妤见识过刘石的手段,却还没摸清楚这耕战村的底细,这事他不说自己也得去走一遭,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也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是芳妤啊…”那个被她叫二叔的年长男子着急地站了起身,却被一个坚决的手势制止了,陆芳妤二话不说,尾随刘石走了出去。

“就是这样,我们村力种地的,分为几批,挖地的,松土除草的,挑水的各自有序;这建房的、烧火的、打猎的、刷洗的,也是分工明确,人人清楚,干劲个个满满,行事有条不紊,陆姑娘看来,可还要得?”

带着她游遍了整个村子,这个村子的分工耕作情况,个个职位的管理,刘石简直是个再敬业不过的向导,细细地为她引路参观了一通。

陆芳妤心中原本的想法,这一下一片冰凉,原本以为刘石这人大大咧咧,武艺高强,管人治村自然稀松,凭借自己宗族的团结,融入此村后,慢慢经营,架空刘石便能反过来反客为主,控制这个村子。

哪里知道沿途一看,人家把这村子管理的是井然有序,没有半点纰漏,数百人行事竟是振臂自如,看上去比自己那些乡党是团结了百倍,这还有得她下手的机会?

刘石看她是沉吟许久,欲言又止,知道有戏,再加一把火:“中州之南,有这连绵群山,咱们这村子有大片森林为幕,连绵十多里外不能察觉,但是像我等这般好生开荒种田的人,却就只有此村,再往里走,就有数个绿林寨子,凡通过者一人要交两贯买路钱。”

陆芳妤惊道:“那你们怎么能如此安然定居于此?那些山贼不会下来袭扰你们?”

刘石笑道:“哪有这般便宜的事,早是来过一趟,却啃不动我们这块骨头,与我们定下了‘城下之盟’而已,何况金兵在外,只怕早晚就要来犯,对山上大寨而言,我们多少也算个前哨了。怎么样,姑娘接下来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