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的抛石机持续轰击逾一个时辰,基林府城墙垛口被毁去四成,床弩损坏三架。
“呜呜呜……”梁军号角再次响起,近千名步卒,手持盾牌携长梯朝基林府城墙蜂蛹而来。滕军两千名弓手,在府门后三十步距离集结,列队,引弓朝天。
“五百步!”滕军甲士在城墙上大声喊叫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射!射!”甲士爬在城墙内侧,大声喊叫。
“嗖嗖……”数千箭矢,以近三十度的斜角,如蝗虫般,飞出城去。
十几个呼吸后,“噗噗噗…”弓箭依次落下,梁军举起盾牌阻挡,却仍近两百名梁军步卒被射死。
“总领,,这些梁军,像是肉军啊!”一名千夫长,见城墙下梁军步卒,队形散乱,感觉不对劲了,肉军是对炮灰部队的称呼。
“嗯…确实像。”宫敬银伸头仔细查看,城下梁军连轻甲都没有穿着,许多步卒神情惊慌失措。
“难道是……”宫敬银嘀咕道。
城墙上发生的一切,穆长川都看在眼里,他并没有回府衙,而是站在府门百步外,冷眼看着墙上的滕军甲士,来回奔波,抛石扔木。
“徐明,传我将令,新军顶上去,嗯…你带队吧!”穆长川从胸衣夹层中掏出威远将军印信交给扭站立身侧的徐明,吩咐道 “诺!”徐明面泛红潮,双手恭敬的接下印信,翻身上马,快速朝自己的营寨奔去。
“王差!这么快就让新军上?”邵永疑惑不解,城墙的攻防战,非常重要,稍有不慎,战局逆转,新军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不适宜上墙守城。
“我可不相信,梁军首轮就会让鹤城步卒来夺城。”穆长川淡淡道,历史中的城防之战,攻守双方的战损比在三比一,而目前梁军的精锐步卒不过三万,只要他们敢拿鹤城军来夺城,这战他们必败。
“您是说,他们拿肉军来消耗我们?!”
穆长川点点头,他叹口气,滕军会从百姓中选拔壮士,以充甲士。梁军同样也有可能那样做。
“邵将军,等徐明过来,你随他一起上去吧,我担心宫校尉不愿意撤下来,恶战在后面,我军要节约精锐甲士体能。”
“诺!”邵永对穆长川拱手,他也想确认下,穆长川所说真假。
半柱香后,徐明领着新军过来,新军的兵器都是,穆长川从各军中淘来的旧货,不过好歹也算装备齐整,比第一次见他们时,强多了。
“王差,我上去了!”邵永对穆长川笑笑,就与徐明领着领着首批两千新军上城墙,其余八千名新军,原地等候。
“总制大人,您怎么来了?”宫敬银见邵永领着徐明还有一众新军上来,诧异道 邵永没有回答他,他探头看下城下的梁军,见梁军衣甲不齐,举足无措,遇难即退:“果然是肉军。”
“敬银,让徐千夫长接管守卫,你们歇息。”邵永收回脑袋,对宫敬银言道 滕军斩首记爵,可不论是不是肉军,逮到这么好的机会,就要让给新军,宫敬银心中不服“总制啊,新军恐不能敌啊!”
“后面有的是斩将夺旗的机会,你遵令就是!”
见邵永已有决议,宫敬银虽心有不甘,却也只得退下。
在墙下的穆长川见宫敬银撤下,便对谭未笑道:“走吧,我们回府衙休息。”
“大人,新军能守得住吗?”谭未见城上的新军动作拖沓,也对新军的战力存疑。
“新军守最多三日即可,不能让梁军觉察我军主力在基林,不然阳炎就危险了。”穆长川轻叹,梁军此番是突袭,他们若发现基林是滕军主力防守,便会在骏景府加强攻击力度,而这五万梁军精锐也不会轻易涉险进入静安城境内,那穆长川的计划便就要落空了。
谭未摇摇头,他实在看不到明白穆长川到底要干什么。
当日基林府的城墙争夺战持续至日落西山,双方才罢战。梁军丢下五千名肉军尸体,而滕国新军亦损失千余名。
“徐明,赶紧令人将圆木,滚石备好。”邵永巡视城墙,看着所剩无几的圆木以及一颗不剩的滚石,对千夫长徐明吩咐 “诺!”浑身是血的徐明抛下玄冥戟,领着新军甲士,下城墙搬运守城器物。
“总制,这徐明能力可不小啊。”宫敬银感叹,卒武之人,向来尊崇强者,徐明斩杀梁军万人将,又守城得力,令他发自内心敬佩。
“此人若知晓兵法谋略,日后成就不在滕甲将军之下。”邵永点点头,滕甲乃是滕国位列前三的柱国将军,就是在诸国中,其名声也不在魏国秦爽之下。
次日卯时,梁军卷土重来,这次上阵的肉军更多,一波就遣来数千人。
“总制,梁国肉军数量翻倍,不如卑职也上吧。”宫敬银满脸通红,双目圆涨,他自是不知,穆长川原本就没指望能守住基林府。
“你呀…戎马这么多年,还如此急躁。”邵永喝道,邵永是百夫长时,宫敬银是他手下的十夫长,他做校尉后,宫敬银是他下面的千夫长。两人关系极为亲密,故邵永此番是动了真怒,校尉再往上走,勇而无谋是不行的。
静安城诸将,左太北善谋而少勇,荣九山多勇而少谋,就这邵永有勇有谋,深得景王常怀镜信任。
见总制发火,宫敬银也不敢再造次。那边的徐明正指挥着新军甲士,使油桶,圆木击敌。昨日新军甲士,轮番上阵历练过,此时再对敌,就要从容许多。
第一波的梁军攻的虽猛,却又被圆木及滚石、油桶吓退。梁军观阵的冠军将军朱秉言,见肉军如此不堪,顿时面若乌云,原本他认为一日就能拿下基林府的。谁知鏖战一日,白白损失数千肉军,居然连城墙都没夺下,如今更是越打越差,便对随军校尉喝道:“传令下去,今日必须拿下城墙,否则斩军立威!”
斩军立威,即是死令。若肉军夺不下城墙,那三千人都会被斩首。
“遵令!”随军校尉,拱手领令,转身就去传诏诸军。
接到死令的肉军校尉,满脸血红,他嘴含刀,第一波就上架梯。其他几位千夫长及百夫长也同时上阵,诸肉军,见大人们如此拼命,顿时气势就起来了。
在肉军后面,梁军弓手不断的射出箭矢掩护。
城墙上的徐明面色严峻,他手紧握玄冥戟,侧头对新军众人喝道:“饮酒!”
“诺!”
战前饮酒,是滕军独有习俗,乃是要拼命的前奏。众新军甲士掏出水囊,仰头狂饮囊中酒,有的甲士不善饮,吞过两口,便呕吐出来。
徐明探头见梁军甲士已至半城高,大声呼喊:“圆木伺候!”
“诺!”
在酒意的刺激下,滕国新军甲士,动作麻利不少,“咚咚咚…”十数个圆木,被顺着墙梯推下。
梁军百夫长及校尉们有经验,圆木来的时候,他们使用早已备好的粗绳套住墙梯侧榜。一翻身在墙梯下悬,圆木沿着墙梯滑落,砸落数名梯上甲士。
那些普通肉军甲士,就没有这么好运,连续两拨甲士,竟没有一个登上城墙。